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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检讨:我早就意识到简中处处是陷阱,但还是缺乏举一反三的能力。比如说,已经知道了“计划经济”本质上是“指令经济”,并不强调计划而是强调权力凌驾于市场的自发选择之上。但却并没有意识到,传统所谓的“重农主义”,现在所谓的“工业党”,其实也是同一个逻辑——它们并不是真的重视农业和制造业,只不过是反感工商业/自由市场经济又不好明说,硬要找一个体面的说法罢了。类似于现在那些愤怒地质问美国人为什么没有把丫丫照顾好的,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动保主义者。爱熊猫是假,恨美帝是真;爱农民是假,恨商人是真;爱工厂是假,恨资本是真。一脉相承的简中传统是,一切以权力的扩张为目的,对任何意义上的自由都有本能的反感和警惕。总之,语言的陷阱真是无处不在,需要一层层堪破。生活在简中,这是一个永远需要精进的修行。

在这里也许需要普及一个常识,中国古代历来都是“以农为本”的,但农民从来过得惨兮兮。原因很简单,以农为本不是以农民为本,而指的是朝廷对农业资料的控制。同理,无论工业党在叫嚷什么“以工为本”,那都不是真的在表达对制造业和制造业者的重视和支持。
只重生产不重消费、经济与社会,都是在耍流氓。

所有在简中接受教育的人,都是从小被喂屎喂大的。唯一的区别是,偶尔看到能点醒你的信息时,能不能抓住机会挣脱这个罗网。对我来说,破除有关“资本作恶”的迷思,是看到有人说,资本家固然可恶,但是与其消灭资本家,不如满街都是资本家,因为这样一来,就轮到他们来求打工人了。就这一句话,当时就悟了。再看简中特供的那些圈圈叉叉,就只觉得可笑。想来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叹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还吃“资本下场”和“无序扩张”这一套。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也只能指望事实来教育他们了。

《这里是亚美子》太好看了,极悲极喜,极丧极治愈。关键是,别把这看成一部儿童片,也别从心理疾病或者亲子关系的角度去理解(豆瓣影评大多是这个角度)。你就想象这是一个类似《黄金时代》里的王二那样的人物,是个真正的主角/英雄。英雄需要的不是同情,英雄需要的是理解——理解ta作为英雄,是如何让世界显出荒谬的。

经济下行的时候,真是没人能独善其身。以前都说“大不了去送外卖每个月也能挣个万把块”,现在广州收入上万的外卖员只有三个人。以前都说当码农人均百万,现在整个杭州算上头部互联网企业年薪五十万以上的也就六千多人。前者挣不着钱,消费就起不来;后者挣不着钱,房地产就没人扛鼎。总之就是没救了。

不要轻信对方重要一点就是:敢于拒绝。面对任何让你感觉不舒适的、迟疑的、茫然的要求,都要说不,不不不不不不;对方也许会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甚至是“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这完全是情感勒索和指责,非常低劣。如果对方连尊重你的感受都做不到,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在这里女孩子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一直是要懂事、温婉、体谅,拒绝就意味着反抗和不服从。多说不,不害怕说不,敢于说不,是免于受控的第一步。

小学的时候,我会和男生打架,希望以此获得他们的尊重。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渐渐地用那种眼光看我,开始欺辱我,恐吓我,把螳螂丢进我的书包、把蛇放进我的抽屉,想看我尖叫求饶,我只好用暴力反抗这一切,但很显然就是我一定打不过比我高大有力气的男生,可我一次也没哭过。

持续到了中学,大家文明起来了,不会打架不会用那么野蛮的方式对付你了,但他们用另一种,也是最准确的一种方式,和“性”直接相关的,但对于女生来讲又是被“封印”起来的。于是我选择大量接触这些东西,就像小时候把书包里的螳螂找出来丢到窗外。

我在班会上朗读有关卫生知识的宣传页,里面那些词汇让男生面面相觑,继而感到兴奋,他们好像更得意那些词是从我口中蹦出来的。但同时我也接触了耽美同人BL小说,惊讶地发现男生们竟然对此感到厌恶和恐惧,因为这“伤害”了他们的“男子气概”,让他们不再能自如地结盟、像兄弟会一样相处,否则会被班上“女巫”一般存在的“腐女”视作观赏对象。

可以说因此我终于大获全胜,让男的也体会到了相似的眼光,但现在回想,女的真的太温和了,哪怕那样注视他们,也是出于爱。但他们加之在女性身上的目光,是轻视与暴力,是厌恶和恨。

有人说,中国和自由主义和女权主义思潮间隔了半代人(十几年的光景),是因为在扩张和增长的时代,公正这个问题容易被忽视。我觉得还有另外两个因素。一个比较明显,就是女权由于在左翼甚至是国家主义叙事里尚有一席之地,所以被收拾得比较晚,公知被打下去之后,相对的影响力自然就起来了。另一个更隐蔽也更反常识,那就是“反特权”虽然是自由主义的题中应有之义(这也是我认为女权属于自由主义光谱的原因),但是现实中的“反特权”思潮,几乎从来都是由上及下一波一波推开的。也就是说,最开始反特权的,并不是最没特权的那波人,反倒是本身也有一定特权的人群(比如鲁迅之于闰土,比如法国启蒙思想家之于大革命时期的群众)。所以,从公知到女权差半代人,节奏正好是对的。而且延伸说一句,“能意识到特权的存在/反思特权本身就意味着某种特权”这个悖论,对于大多属于一线城市前沿行业高知女性的女权主义者也有效。所以,如果她们不能明确地站在古典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的立场上,就注定会被上到熟悉掌握国家主义左派话术的戴锦华们,下到以“工人爷爷”自居的小粉红收割。对了,中间还有一个“反对向下的自由”的简中独立思考。这个问题很复杂,再开一贴专门讲。

萨特说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倒不是因为存在主义只有人道主义这一种解读方式(它当然也可以是虚无主义的),而是因为只有作为人道主义的存在主义才是有价值的。同样的道理,所谓女权主义是一种自由主义,也不是说它只有这一种可能,而是说,这是唯一不被公权力收编的可能。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承认你的进步诉求-把这个诉求推极端以堵死最可能的实现路径-你只能忏悔并且无条件归顺利维坦”,这是国家主义收编一切进步思想的固定套路。而只要你不是坚定的自由主义者,这个套路就一定有效。比如说,只要你是在简中接受的教育,就一定会对以下这些“原则上承认-推极端-事实上否定”的套路很熟悉:

1、古希腊城邦的民主只属于少数奴隶主,所以是虚伪的;
2、由于资本对社会关系的异化,资产阶级所宣称的自由是虚伪的;
3、西方的代议制民主是政客操弄的,不如“全过程民主”每个环节都体现民主精神

这些论述的共性,是先承认你的原则(民主+自由),然后再以“没有彻底实现这些原则”为由,否定通向这些理想的现实路径(由少数人到多数人的路径+在市场经济中实现+以代议制的方式)。比如说,民主当然只能一波一波地建立起来,先是贵族然后是公民最后是普通民众,这有什么问题吗?但他硬要说有问题,不然的话,你读到古希腊城邦的民主生活如此这般,就一定会想到“两千多年前就能做到这一步,现在为什么反倒不如以前了?”所以他一定要搅浑水,把明明是正面典型的例子说得特别不堪,才能杜绝你以古讽今。又比如说,民主要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实现,就一定需要代议制,而“代议”就一定不是“全过程”的,所以他就拿这一点来堵你的嘴。一言以蔽之,所有这类批判,都不是为了让普世价值更好地实现,而是为了堵嘴,为了让你不要追问为什么还没有实现。

明白了这一点,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左翼文人在面对国民政府的时候个个理直气壮铁骨铮铮,可是转过脸来就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脸。就连骨头最硬傲气最重的鲁迅,也有《一件小事》这样奇怪的作品。道理很简单——你不是批判民族性吗?那你要不要也批判一下自己啊?你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吗?那你皮袍底下有没有一点点的“小”啊?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你完全想象,这样一步步走下去,狠斗私字一闪念,畏罪自杀前还要读毛选,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同样的剧本,也可以用在女权主义者身上,比如:1、你批判男性特权,你自己身上是不也有特权啊?你检讨一下自己的特权先?2、你批判男权是对的,但是更严重的资本作恶咋不批判呢?要不我们一起来批判资本家吧?3、你不是进步吗?那就努力赚钱做独立女性呗,可不兴嫁人啃老争财产这种“向下的自由”哦……你看这三招,第一招是为了让你禁声,第二招是为了收编你,第三招是为了更好地把你吃干榨净,非常系统完整。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这个“原则上承认-推极端-事实上否定”的套路。

所以,回到问题的原点,为什么我特别强调,无论你认同/投身于何种进步主义思潮,最终都要成为一个自觉的自由主义者?因为在所有思想资源里,唯有经典的自由主义(个体本位+自发秩序),能够对抗这种隐藏着国家主义幽灵的极端化思维,能够反击那些借力打力的似是而非的论调。唯有在自由主义的图景里,以上三招才会完全失效。比如:1、批判特权的人是不是本身也有特权?~有啊,所以兄弟爬山各自努力啊!2、要不要批判资本作恶?~跟公权力结合在一起的当然要批判啊!3、独立女性不该争这些~你争你的我争我的才是和谐社会哦……

总之,接着萨特说一句:自由主义才是(真正现实意义上的)人道主义,因为表面上通向天堂实际上通向地狱的道路,就是意识到所谓“结构性的压迫”,但却试图通过诉诸公权力的方式来解决(萨特本人也犯过这样的错误),这真是要把作为最大“结构性压迫”力量的公权力的鼻涕泡都乐出来了。而真正通向繁荣与文明的,是始终在自由人与自由人的社会关系中追找对于结构性问题的答案。简言之就是,小熊之间怎么分饼是小熊之间的事情,你再怎么恨别的小熊,甚至觉得男熊都不是好东西,也不能把狐狸招来,女狐狸也不行。

二舅和孔乙已之所以翻车,是因为这样的人物大家太熟悉了,太有代入感了。官方叙事想挪用,想讲成另一个版本(号召承受苦难+放下身段),是很难的。这跟乌克兰的事情有点像——以前国际事务怎么说都行,反正没有代入感,但是乌克兰的事情和中国的抗战实在太像,一下子就有代入感了。官方宣传机器的功率再大也拧不过来。

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跟放不下身段真的没啥关系。最能吸纳就业的民营企业,早就被系统性地霍霍光了。第一刀是“供给侧改革”,主要针对所谓的“淘汰落后产能”。这个词就很扯淡——企业能不能活,当然是由市场需求决定啊,强调“供给侧”啥意思?就是不管“需求侧”(也就是市场)让不让你活,反正我就是想让你死。第二刀是“扫黑除恶”,你说你一个企业在社会上做生意又没有被欺负死,想扣你个黑恶势力的帽子还不容易?(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孙大午)更牛逼的是还有一个口号叫“有黑扫黑无黑除恶无恶治乱无乱强基”,也就是说,就算实在是跟黑恶势力不沾边,我也总能找到理由搞死你。这两刀过后还能活下来的,比如像是腾迅阿里滴滴新东方这样的头部企业了,还有第三刀等着你,也就是最为人熟悉的“资本无序扩张”。啥叫“无序”呢?就是我看不惯呗。像这样三管齐下,你说还有谁逃得掉?

偶然和在北大读书的学妹聊天,她告诉了我两件事。

清华大学这些天连续有两个学生去世。3月13日,有个学生(好像是博士生)把隔壁寝的同学捅死,据说是因为被害人经常深夜打游戏到凌晨四点;3月15日,另一个学生(好像是本科生)被室友发现死亡,此前大概已经有一两天没下床,据说是过劳死。清华及时采取了措施(舆论控制,逝者的室友全体保研以封口),因此消息没有传出去。

另有一件旧事,去年大约这个时候,有一个北大学生(本科一年级)跳楼自杀。她的室友带着花束前去悼念,在半个小时内就被辅导员带走谈话。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学生自杀,她甚至只是隐约知道这件事,根本无处知道细节。北大也同样封锁了信息。

这让我想起,北大在校园里竖起了蔡元培像,在宣传自身的时候也极力向之挂靠,但是蔡元培的骨灰却一直停留在香港穷人公墓,北大始终拒绝迎回。大概是因为四一二清党时,蔡元培在上海召开中央监察委员会全体会议,领衔发表《护党救国之通电》,要求清党,并且编订了一份包括共产党全体高层的通缉单。
清华在纪念100周年校庆的时候,罗列校友,把党政高官置于金字塔顶端,底层小处隐隐可见潘光旦、叶企孙等名家,不愧为清华党校。另一个公开的秘密是,每一个高官(大约副部及以上)都可以获得清华赠送的论文博士学历。不需就读,三篇论文即可获得文凭,实为赠与。

我和她都没有什么话再讲,大学精神大抵是死了。

小粉红们依然延续着一种过时的冷战思维将GPT4理解为一种美国在技术争霸上的暂时性胜利,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完全是一个新自由主义世界下人才朝向硅谷汇流的必然结果。他们的假想敌仍是一个语焉不详的在暗地筹划阴谋的白人群体,实际上,却是来自印度、中国及世界各地的技术精英联盟。如果真要搞施密特式的敌我划分,你连“敌人”都完全搞错了,谈何知己知彼?最后还是在冷战思维下转圈圈。

“49年加入国军”这个梗已经玩了太久,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很有希望替代它的:“23年访问俄国”。

在无耻这个领域,方滨兴就像金庸宇宙里的张三丰:不管江湖里有多少前期高手在蹦跶,老神仙偶尔出来露一小手,大家就会发现实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你看ChatGPT出来的这段时间,相关讨论也不老少了,但是“三观被左右的知识茧房”这话一出,谁能不打心底里说个“服”?

最近对戴锦华的女权主义的讨论,是女权学术界的一个经典课题:不同女权流派的冲突。
在运动的抗争中,不同流派界定不同的支持力量和反对力量。相当于保皇派和革命派。保皇派在现实的基础上,联合保守势力参与改良,也间接巩固了保守力量。革命派主张在体制外革命,推翻旧制度。

中华的土地和人民一直存在,所谓的“国庆节”只是庆祝暴力成功,中共政权成立的“党庆节”。是共产党强行将自己等同国家的最佳例子。
爱国主义教育的内容只是中共抵抗外国侵略,让中国富强的政治宣传。“爱国教育”就是“爱党教育”。
(图为王丹的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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