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午膳过后,沿池塘踱入林间,席德进的近殇,引悼十多年以还的诸位亡友……当初各奔前程得失沉浮已不必厚非,卅余载音讯全杳也已不足为憾,只待重逢的一夕目击而笑,细数风霜沉着痛快,人生至乐可谓无过于此,就像我们之所以苦苦执著性命,为的便是换取如斯的酬偿——讵料一个一个相继永逝,而且没有一个堪称安详瞑目,他们的生命都是被攫夺遭摧毁的,其中亦有败德而自取灭亡者,我也原谅,着眼于畴昔贤美的一面。早岁从书本上看到哥德、福楼拜迟暮独兀的荒寂,那时我年轻,隐隐感到怆凉的况味,而今亲尝备受,才识得每代人都要从头衔恤体会过来,然后过去。
人生三十仅只是试立,五十,庶几正立,六十能不惑也还未见得。所值的时代,动辄颠倒乾坤斯文扫地,史学文学哲学一概垂头莫对。要在这样吊诡的乱世苟全性命,曲折离奇地获取个人的成熟,真是唯有靠天假以年了。
木心—此岸的克利斯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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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有点懒就是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