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温州动车事故十一周年,看到有人发当年的媒体相关报道,事故追问,探讨人的问题。一些人惊讶:“原来我们也是有过这种新闻氛围的。”想起纽约时报专栏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最近也发布了一篇文章,说早在1990年代和2000年代他前往中国时,“那里的商业新闻似乎比政治新闻自由得多…这是我从阅读翻译文章和接受中国商业媒体采访时得出的印象。这不是我空想出来的:那时候,有关中国政治的一些最有趣、最准确的提示,往往首先出现在中国的商业报刊上,或者是对世界最开放的地区的报纸上。”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220722/thomas-friedman-china/
我心目中的理想学校(义务教育阶段)应该教授:
基础的生理知识。除了现有教科书的生物学内容和生理知识读本,还可以了解怎么吃能维持健康,不同种类的运动(有氧/无氧/力量训练/间歇高强度运动)对人体的影响。性教育也非常重要。
基础的心理知识。学会自我探索、与他人相处、尊重理解少数群体,能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为社会做出贡献。
基础的逻辑、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道世界大致是怎样运转的,知道简单的现象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
探索内心的世界。如文学、哲学和艺术领域。单纯欣赏,并不强行赋予意义,也不要求学生有所感悟。
探索外部的世界。如人类学、民族学和外语等。让学生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
不可或缺的生存技能。如野外生存、紧急避险和急救知识。
不可或缺的生活技能。如简单家常菜、简单家务。
锦上添花的社会技能。
所在地相关的知识。熟悉当地的气候和物产,能辨认当地常见的动植物,了解当地的文化,会基础的方言,不会说也至少能听懂。
这样的学校教出来的人也许:
大部分时间处于一个相对舒服的状态。能认可自己的优点,接受自己的缺点,能积极探索自己和世界。在人际交往方面不会侵犯别人的边界,也不容易被别人侵犯。有爱人的能力,也有接受爱的能力。会保障自己的身心健康和财务健康。会科学饮食也会科学护肤。会记得理财也会记得买保险。出门在外游刃有余,就算出身地不在本地,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陌生人。遇到特殊情况不容易死,没准还能救人一命。
现阶段人类社会的学校根本不是为了育人。王朔写过一段,大意是学校不过是为了防止年轻人到街头闹事。深以为然。
不过梦还是要有的,万一呢?
人类究竟多不要脸,可以一边对一个物种的灭绝道歉哭诉的同时,一边又对造成该物种灭绝的主要原因(水坝)视而不见闭口不谈。又或者,在明确指出了水坝对生态环境的破坏的时候,却要转移话题说水坝发了多少电蓄了多少洪(这不是废话没点好处的话修了干什么,问题修了到现在电费便宜了多少,洪水减少了多少?)
当然最好笑的还是中国政府,在网站上给三峡大坝正名说三峡没有影响鱼类的洄游,理由是在三峡下游的葛洲坝已经阻断了鱼类的洄游了! 合着葛洲坝不是你们建的吗?这样的甩锅真的好吗?你们二十年前所做的坏事,现在做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其实在干流建了拦河大坝,就会给洄游的鱼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教科书上说的给鱼修洄游水梯效果微乎其微,更有可能造成下游泥沙减少,食物减少,汛期改变等一些列复杂变化。哪怕是不洄游的鱼类都会受到很多影响,而大水坝对环境影响的科研,碍于政治,肯定是远远不够的。长江已经灭绝的物种,除了白鲟,还有白鳍豚,长江刀鱼等。每次都只是惋惜和悲伤,却从没有反思和检讨。接下来还可能灭绝的物种还有中华鲟,江豚等。对这些在长江生活了上千万年的物种,等待它们的只是一次次的认定灭绝的宣言,而对我们的也就是一次次不痛不痒的悼念罢了。
http://www.gov.cn/ztzl/2005-11/16/content_100458.htm
当习惯了健康码核酸这些事有时人会忘记这是不正常的,感觉这么也能过,昨天坐公交遇到一个老人家没有48小时核酸在公交车上被售票员(该这么说吗,或者只是公交车上挨个检查大家48小时阴性核酸的专人)大声责骂,说没有48小时核酸证明哪里都不会让进的,大爷您别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了。老人家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化肥麻袋,拄着一根看不清颜色的棍子,手里攥着两块钱步履蹒跚顶着烈日被赶下了车。坐地铁过安检照例扫了场所码自觉地把包里的水递过去检查,一个阿姨带着小孩提着大包小包行李被安检警察堵在安检口不让过,原因是只有72小时核酸,而在这座城市现在不管上哪都需要48小时核酸。阿姨带着一脸慌张的小孩说要赶火车,不能通融一下吗。警察脸一拉,不行这是规矩,48小时核酸阴性才能进站,阿姨急得说现在也来不及了呀,有绿码72小时核酸不会出问题的,既要绿码又要48小时核酸这不扯淡吗多耽误事儿啊。警察往前一拦,像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阿姨带着小孩离地铁进站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进不去,急得团团转大声骂人。这一路上还见到许多这样的事,提醒像我这样已经麻木习惯的人这个社会实际上完全不正常,我们活在可怕的乌托邦里。
看前面🐘友提到梁红玉,突然想起一位清代女性,她的名字叫孙荪意,字秀芬,一字苕玉。
她的人生与同时代的女性并无多少不同,早早嫁人,生育,三十七岁离世。没有如一般我们想象中的跳出既定框架,也没有何等才华横溢。她得以在历史留下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她编写了一本书——《衔蝉小录》,在浩如烟海的经史子集之中,记录下了所有关于猫的文字。
我们时常会记住的历史人物,往往都有所谓事迹,不一定要惊天动地,但好像总该对当时的社会产生或正面或反面的影响,才值得被记录。那时的人们也总盼着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孙荪意不一样,她追求的也不是青史留名,她只是单纯爱猫而已。
不知大家能否想象这样的画面: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家中的院前院后总能看见几只肥猫的身影,书房之中是一个又一个的书架,上面是多得如满天繁星的史书、诗集、文集、笔记、小说、地方志……到十七岁那年,孙荪意突然立下了一个志向,她想为猫做一点事,或是立史、或是正名,书房里便多了一个埋首书山的少女。
那是清中叶的浙江会稽,或许已有所谓资本主义的萌芽,但整个社会的风气却未必有多少变化。得益家庭的氛围与自身的才气,也会有老师上门教导读书,偶然或许还有女子诗会,女红、女德恐怕也还是要学。
我们无法得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孙荪意又是否会有过何种抗争,但十七岁到二十四这七年,在充满着整个世界的猫猫陪伴下,她终于是编完了这本书。
自序之中有这样一句话:何妨与鼠同眠,窃恐化龙竟去——猫猫们与老鼠大被同眠也无妨,最重要的人和猫可以长久相伴,谁也别离开。
但孙荪意终究还是成婚了。只能盼着,曾经朝夕相伴的猫猫们,或许也能继续相随吧。(“幸运”的是,婚后的生活应该是幸福的,丈夫是浙江的贡生,与会稽的家隔了一条钱塘江,孙荪意喜欢游山玩水,夫妇二人也常常一同出游。
这本书最终的面世和几个人有关。孙荪意兄妹二人感情很好,她离开之后,哥哥特意整理好书稿,带给了孙荪意的儿子,最后合力完成了出版,以此作为纪念。哥哥也为本书写了序,记录了妹妹的生平。
此外这段历史得以被看见,还和2017国家图书馆公布了一批数字古籍有关,一位叫陆蓓容的编辑发现了这本书,最终才有了这本《衔蝉小录——清代少女撸猫手记》的出版。
附图源于以上这本书。
「——沈从文曾劝诫青年汪曾祺说:“千万不要冷嘲。”热衷于冷嘲、抖机灵,会使一个人逐渐变成猥琐的废物。你反对某物某人某事,可以掉过头去不理,也可以恳切地提出批评。说些不阴不阳的话,看着是在折损别人,实则是折损了自己,使自己的心灵日渐化为虚空。」
在豆瓣上看到这条,好喜欢,转播到毛象:https://www.douban.com/people/FuLanKe/status/3841006781
一切都满当当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份固执、确定和自信。在他们的海岸里,每件事情都因日复一日而成为了老规矩,如磐石一般不可动摇。与此同时,他们又异想天开、漫不经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好像世界已在地平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