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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彩 

海风吹过来的时候,闭上眼睛

宫城良太记得很清楚,那天下暴雨。妹妹围着烛光在画画,画上的家很完整;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推开门跑出去,妈妈在背后喊,阿良,别乱跑,拿伞!而他空着手地跑远了。
这时小镇街道的灯光大都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一些,橘色的灯光被窗帘围住,就像被呵护的火苗。而宫城良太行走在黑暗的树林边,如注的雨水落下来,浇在他身上。
走了不知道多久,雨雾的高处有模模糊糊的灯光,彼时的宫城良太十三岁,站在高高的路灯下面仰望,仿佛在仰望一颗冷淡的太阳。而雨水钻进他的眼睛里,索要出更多的液体。过了一会儿,他站在原地遮着脸听雨,在雨声渐小的同时听到不同寻常的砰砰声,砰,砰,砰——
好像有人在砸什么东西。宫城良太四周顾望,森林深绿而寂静,再往外是漫开的沙滩,在深夜的此时已经几乎要和海岸融为一体。他心里一紧,飞快地跑过去,没几步就看到电筒的亮光;再靠近一点看到一个黑发都被淋湿的女孩,她赤着脚跪在沙滩上,正在用石头砸一个什么东西,良太还没来得看清,余光里就瞟见海浪不怀好意地升起,即将要砸落过来。他一把拉起女孩,逃命般地往外跑,落下的海潮拽不到他们,只好狠狠地把他们拍到身后的树丛里,然后慢慢地消退了。
而他们双双落在树丛里,手上不得不被树的枝条勒出一些血痕,所幸冰冷的雨还在往下落,和那股滚烫的疼痛几乎相抵了。宫城良太皱着眉头,抓住女孩儿对着她耳朵低吼,你疯了?这个时候他意识到她的眼睛很大,在如此暗淡的夜景里闪闪发光,多么、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女孩反倒一口咬到良太的手臂上,让他痛得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你这个疯婆子!他们顾不上这反复无常的雨、几十米外仍在翻滚的海,像两头角斗的小兽一样在沙滩上厮打起来。最后他们都累了,宫城良太手里有一小撮女孩的头发,而女生的指甲把他的手臂掐得全是指甲印,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爬在地上互瞪。
宫城良不甘示弱地瞪她,却发现这女孩儿的嘴唇发白又颤抖,想必比他淋了更久的雨。他看着她那双亮得惊人的大眼睛,犹豫半天后梗着脖子问道,你是不是很冷?这是雨恰巧小了很多,他们就这么湿漉漉地趴在地上,仿佛就要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两株小小的、寂寞的树。
女孩儿还是瞪着他,只是眼睛有点红。不过宫城良太从小到大都是气来得快也消得快,他往前凑近了一点,好奇地问道,你在哭吗?女孩儿的电筒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眼前只有被雨模糊的月光,她借着这点光也细细地看着这个男孩儿:他的头发早就被淋湿了,鼻尖上也有一小道血痕,不知道是被自己抓的还是被树枝刮的。
想着想着女孩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宫城良太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想起素不相识的他们就这么在雨地里打架;后面越来越夸张,他们笑得在地上打滚,就像在泥坑里的两只小狗,在寂静又嘈杂的雨夜和海边放声大笑,仿佛小小的少年和少女从没有烦恼。
突然宫城良太听到妈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紧接着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把女孩儿往森林里推,低声说,你快走。女孩被他猛地推了一下,愤愤地用力扯着他的耳朵哼道,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你在和谁说话吗?
妈妈举着伞狐疑地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其他人。她把良太从地上拉起来,拽着他的耳朵生气地领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小地瞪他,想来也是在雨里找了他半天,良太,下这么大的雨还乱跑!宫城良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耳朵没说话,悄悄嘟囔着,一个两个都爱扯我的耳朵......
晚上睡觉的时候良太想,明天在那里等她,什么时候呢?女孩只来得及给他留下了一半的讯息。他陷在枕头里面无表情地想女孩的脸,举起手看到左手手臂上痕迹分明的牙印,想笑又忍住了。

良太吃完饭就要蹿出家门,妈妈在玄关把他捉住,警告他别晃太晚。良太嗯嗯啊啊地点头,一离了妈妈的手就撒丫子跑远了。
他还没走近就看到女孩的背影。她坐在一个横倒的树干上,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她转头的时候叫良太看到了女孩脸上金黄的绒毛。她隔着几米的距离先脆生生地开口道,叫我彩子。良太挑挑眉,把怀里的苹果丢了一个给她,哦,我叫良太。他翻过去坐在她旁边,心里却在想,彩?
彩子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哦,昨天我听到了,小良;原来那时她并没有立马走。他们不发一语地看着夕阳,并排啃着苹果,清脆的声音环绕着他们。良太挠了挠头,把吃完剩下的苹果核轻轻放在脚边,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昨天在砸什么?
彩子没回答他,出神地盯着朝海平面下落的太阳,半晌后她问,如果昨天你没有来拉我,我会死在海里吗?她转过头,看到良太脸上浮现出几近愤怒的神色,他嘴唇轻轻颤抖了片刻,有些生气地说道,随便你想死于什么,不要死在海里。
彩子滑下去一点,抱住自己的膝盖,她穿了一件漂亮的红格子连衣裙。对不起,在十几秒的沉默后她说道。
良太没说话,用脚踢了踢那个已经被沙子沾满的苹果核,它面积巨大的伤口开始慢慢地招来一些黑色的小蚂蚁。我家里是打渔的,但我爸爸去世了,他突然说道,彩子眨巴眼睛,安静地听他说。
不过还有哥哥在,虽然哥哥快要上高中,但他捕鱼很厉害。彩子也把吃完的苹果放到了脚边,这样吗......
良太眼睛也没眨,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继续说道,不过哥出门了,还没回来。他走的时候没带上我,我很生气,我说希望他别再回来了......彩子伸手用食指接住他滑落的眼泪,再然后只能用双手帮他继续擦拭越来越多的、温热的眼泪。
宗太在三年前出门的,他说等我六年级的时候就会带上我。良太感到自己脸上有很多很多的泪在往下滴,而我现在已经六年级了,如果我再长大一点怎么办?他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得如此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彩子也哭了。她眨眼的时候那些晶莹的、珍珠一样的眼泪就顺着脸往下滑,我砸的是妈妈新男朋友给她买的礼物。她攥紧了裙子,妈妈怎么可能喜欢那样的礼物呢?妈妈喜欢漂亮的、亮晶晶的,像宝石一样美丽的东西。
海鸥飞过的时候剧烈地扑腾翅膀,他们恍然抬头,才发现太阳像燃烧的流星一样离海平面越来越近了,或许不出半个小时就要熄灭在深色的海洋里。
彩子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眯着眼睛笑,迟来地解释道,我昨天在港口看到有人在敲海胆,所以我也那样砸。
他们把鞋留在原地,赤脚往下走,良太说道,我之前和哥也在海里挖海胆,突然冒出来一条鱼,把我吓了一大跳,最后一屁股坐在海胆上面,扎得我好痛。彩子咯咯地笑起来,踢走一块沙滩上的小石头,我家旁边没有海诶,只有一条小河;她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良太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脸,然后转回去也踢飞一块残破的贝壳,可惜现在太晚了,海水也很冰,不然我可以带你去。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时候的海十分平静,上面承载着金黄的光点。他们面朝大海,一阵不大不小的海风就这么吹过来,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良太悄悄睁开眼看,彩子正闭着眼睛,仿佛一头在试图嗅出海风味道的小鹿;他慌慌张张地把眼睛闭上了。
好可惜,她睁开眼睛继续往前走,我明天就要回家了,良太以后也要当渔夫吗?良太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妈妈好像不太想让我继续爸爸和哥哥做的事情。彩子唔了一声,那你喜欢大海吗?良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平静又美丽的海面,不,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又走了约莫几十米,彩子眼尖地发现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他们走过去,彩子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不是我昨天......良太蹲下去,那礼物盒已经被海水泡烂了,松软的组织勉力包裹着内里的包装袋;他伸手翻了起来,彩子蹲在一旁说,只是一副耳钉而已。她或许还在生气吧,此刻却又有些茫然,这个礼物居然还能被海浪推回岸上,又在此处重逢,仿佛一种不远不近的缘分。而良太不知发现了什么,他把耳钉的包装袋拿出来,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小小的、湿润的纸条,上面的字迹竟还能辨认:原来这是他们送给彩子的礼物。
海岛的钟声缓缓响起。不谋而合地,落日在相差无几的时间内落入海平线,一切沉入昏沉的夜。他们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彩子把一颗银钉放入他的手心,小良,我回去会打耳洞的,下次见面就靠这个认出我咯。
于是良太的手心多出一颗耳钉,他吞了吞口水说道,我也会打耳洞的,他看着彩子的眼睛,在这个时候它依然那么亮;他又说了一遍,我也会去打的,我会戴上它。他和她约定好,明天要去火车站送她,然后他们在一个分岔口挥手道别。
良太在原地看着彩子的背影消失在路灯能够照明的尽头。

这天晚上良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和彩子在一个海边的秘密山洞,他点起蜡烛,烧热掰直的回形针给自己打耳洞。而彩子就站在那烛火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用尖锐又滚烫的回形针刺破耳垂;她那双眼睛像山野里滚落的第一颗黑葡萄,像鹿群里第一只欣喜地穿过薄雾的幼崽在好奇地观察世界。
良太耳边有蜡烛轻微燃烧的声音,他在某一刻痛下决心把针向自己扎去,而那一秒彩子轻轻眨动眼睛,就像扇动翅膀的蝴蝶,屏住呼吸看那针刺穿过去,带着一丝青春期隐秘的欲望。
早上起床的时候,良太发现他梦遗了。
他又羞又恼,但也不想让妈妈发现,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厕所洗内裤和被单。等良太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一看表距离火车发动已经没有十分钟了,他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冲向火车站。
等良太开到火车站的时候月台已经不能进人了,于是他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像小猴儿一样飞身翻过栅栏,跳到已经无人的月台上。
火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可预见的几十秒内即将带着那个女孩离开这个小小的海岛。而良太奔跑起来,一边对着缓缓启动的火车挥手,一边大声喊道,再见!再见!再见——
在火车即将驶出站台的那一秒,宫城良太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从车窗里冒出来,然后用力地向他挥手,直到火车消失在弯道的尽头。

。。。。。对不起忘了一直在演了,白乌鸦和那个什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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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玛想起灌已经延了。。这个b片源到底啥时候出

If I'm crazy, I'm on my own😱😱挑衅咪和飙车

来个彩云小剪把我脑袋里的导出来行吗

感觉意思是都玩成这样了别心存侥幸

@fatelab 妙师我特别迷信量子可不可以再量子塔罗一下我考试

真的假的?。。。。我真的要计划连夜坐高铁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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