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一下3/12伊朗人组织的妇女节纪念游行前置的演讲环节的稿子。各个国族都参与这个活动,但从来都没有中国人的身影。今年开始,有了。向世界发出中国女性的声音,讲述中国女性的故事。

今天我站在这里,只想代表我个人,一个普通的来自中国的女性,一个因为侥幸逃脱了三次,才能站在这里的女性。
一直以来,中国人都不太在gender问题上发声,并不代表中国不存在严重的性别暴力。今天,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站出来抛头露面、发出我的声音。能克服庞大的恐惧感与无力感,是因为我所见、所闻、所成长的地方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让我无法保持沉默。虽然我没有公开演讲的经验,我的表现可能比较稚嫩,但,我想把我的声音传达给大家。
我三次侥幸逃脱的经历,是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尝试发声的基础,也是我试图练习发声的原因。所以,我想讲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关于生命。
我老家的山村里,包办婚姻仍然十分普遍。包办婚姻甚至不是什么问题,问题的重点在与这种包办婚姻的“流程”。两个即将结婚的年轻人可能互相之间并没有见过面,仅仅通过父母的互相商议而决定了婚事。一旦见面就要准备生孩子,当女方怀孕,会偷偷去检测胎儿的性别——因为检测胎儿性别是违法的——如果是女胎就要堕胎,再重新怀孕,直到怀上男胎,才能领证登记结婚。这就是这个地区对男性后代的偏好。他们做这种事,只为生一个儿子。我有一个被堕掉的未出生的姐姐,而我的运气比我姐姐好:我妈妈身体不太好,医生不建议连续堕胎。
第二个故事关于婚姻。
我父母一直反对我出国上学,反对我来日本。我为了能来日本上学而结婚了。这件事听起来很难理解对不对?结了婚反而能出国留学的理由是,一旦结了婚,我这件“物品”的所有权就从我的父母移交到了我的丈夫手里。如果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婚对象,当然会比我父母更容易商量和说服。即便我已经成年,我父母仍然理直气壮地把我当作一个物品,可以任意处置。我能逃离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我运气够好,找到了人品比较好的结婚对象,能赶在我爸妈的安排之前抢先结婚。
第三个故事关于反抗。
我是一个出身于中国的女权主义者。但是,与日本的各位不一样,我在本周才第一次参加过游行,和其他女权主义者站在一起。在中国,由于政府高压的态度,游行集会约等于一种违法行为。即便如此,当下中国的许多反抗运动很多是由女权主义者参与的,她们很多人也因此身陷囹圄,女权主义也是中国政府的眼中钉,希望大家可以持续关注她们。如果我还在中国,我肯定会参加至少一场活动,被抓的人就很可能会是我。日本相对比较和平,所以我才不会因为参加反抗运动而被抓,但我能住在日本,也是因为我运气够好。然而,即使是人在日本,不会被逮捕,也不意味着完全的安全,我仍有可能会受到中国特务机关的骚扰,我在国内的亲朋也有可能受到威胁

因为我运气好,所以我侥幸逃脱了三次。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大家能看到我在说话,是因为我躲过了因为是女生而被堕胎的可能,躲过了被家里人安排的婚姻,躲过了因为发出声音而被政府拘捕的必然结局。
在中国,有更多的女性,没能躲过,不会站在这里。我是她们,她们是运气不够好的我。
运气够好的我,决意要成为她们的代辩者。代她们发出声音。传达中国女性的故事。
谢谢你们的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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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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