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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舅从西藏回来了。他是我妈的表弟,这些年一直在西藏做生意,他和我妈打视频电话,我听了一下。用他的话来说是逃难回来的,在路上开了四天才回到四川,路上不准住宾馆,不准进饭店,吃喝拉撒只能在车上和路上,不准走2000多公里的318国道,只能走3000多公里的青藏线109国道,堵车堵了3、40公里,还要排队做核酸,每个人都蓬头垢面,最后人群挤在关卡喊口号,才得以被放行。车上的水喝完了的时候离家还剩2000多公里,只能开始喝牛奶。排队8小时加油,途中很多加油站的油都被抽空了,许多车都走不动。
然后他们为什么可以回来呢,因为封了80多天,从短袖变成了穿羽绒服,他知道的跳了楼的人就有6个,住高层的很多人都跳了,他住2楼,只能看着。后来有的小区开始闹,喊口号,游行,踹倒了铁栅栏,持枪武警开枪了。又有别的小区接着闹,他们小区是第三波,然后眼看压不住,才出了一份提交离藏申请通过审批才能走的政策。
但他们小区第一天200个人申请,只批了20份,他提交了三次才通过。
他说遇到了很多刁难他们的人,有的是对汉族人怀恨在心的藏民,觉得汉族人把藏人该赚的钱都抢走了。我却觉得不是这样,毕竟汉族人还能回家,藏族人又能去哪里呢。
他说拉萨有80万人口,应该感染了60万。我妈问有新冠死的吗,他答非所问地说一家四口煤气中毒死了。又说起有个藏族女的自己想进方舱,说方舱有吃有住还能跳锅庄舞,第二天那个女的就真的去了。
接着又说起回家路上的心酸苦难,有的人车坏了,在路上求助警察,警察并不管,所有公共服务电话都打不通。我妈说那你们这一趟不是和郑州富士康一样惨吗。
他说:我们比他们惨多了,因为我们发出的视频图片都会限流。
现在我回房间了,不想听了。记住吧。

据现在还在产线的郑州富士康工友说,这几天舆论热度稍微降了一点之后,原本河南区县派来接工友返乡的大巴车又不来了。现在依然有很多工人在翻墙徒步回乡。

突然被封在学校,在门口等半小时没拿到外送。开了唯二的冰可乐安慰一下自己。

七里河3岁小孩因过度防疫丧命事件相关在内网不断被删掉的碎片 

聚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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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郑州富士康工人为啥出走的 

把抖音同城定位切到郑州附近看看就行了,有很多徒步的人在直播回家

29-30那天凌晨我看了七八个小时抖音,当时工人间最流行的说法是(排名分先后):

- 盛传第二天要军管,现在不走就没办法再走了(当晚某些园区确实进驻了部队,但封锁方向主要是进郑州市的道路,其他方向有设卡但比较松),所以大家摸黑通宵也要上路

- 盛传第二天要把去恒大隔离的工友拉回来一起上工,里面有很多潜在感染者

- 工人已经遭遇了持续一个月的非人对待,包括且不限于:不去上工就没有饭吃;饭菜是馊的;生病的人得不到任何医疗支持,即使是感染新冠也需要排队很久;园区爆发多起防疫人员和求助无门的工人之间的流血冲突,有多人跳楼,也有人想从封锁的宿舍里垂降出来但摔断了腿等等

- 当时工人联系老家社区问能不能来接,绝大多数答复都是斩钉截铁地不行,且之前出发的先行者已经有很多成功走到了家并且在条件比较好的隔离点隔离,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后来的徒步者

- 一个宿舍老乡全都走了,很难有人坚持不走,除非你家在云南那个距离

- 这些工人如果能再坚持几天可以拿到 8000-12000 的返费,这相当于三个月的工资

北京晚报今天的雄文《五问首尔踩踏事故》字字铿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首尔晚报的社论。咱不问新疆西藏一封八九十天,不问贵州27人死亡大巴,不问富士康几万人连夜出逃,不问丰县李莹乌衣,不问这三年里暴政给普通人造成的所有痛苦…对外针砭时弊高屋建瓴,对内不闻不问鸦雀无声,就是讲究一个“问不了习近平还问不了你尹锡悦吗”。恁国言论确实自由,可以自由地问责他国政府和领导人。

目睹一场交通事故后续 (warning) 

今天路过车流量蛮大的一个十字路口,四面来的车都在停滞,路口中央站着一圈人,围着的是一位中老年男骑手,平躺着满脸是血,两米外飞出一台摩托车。我经过时事故刚发生不久,骑手大概是脸着地飞出去,下巴一个大口子,半昏迷。
目睹事故的几个路人冲到路中央把他扶正,确认体征打电话联系救护车和警察,有人拿出手机拍下事故现场照片,几个自行车骑手停下来把自行车打横摆开拦出那块地,剩下的路人自发指挥交通。三分钟后警察和救护车联系完毕,似乎也确认了伤者形势,几个男人合力把他从马路正中央搬到人行道上。五分钟内警车和救护车相继赶到,这期间有人发问在场的哪些人是事故目睹者,四五个人举起手来,自动站到了一侧。救护车赶到时一时不知该停靠在路的哪边,一个穿红毛衣的路人开始超级夸张地跳跃挥手示意。十分钟后伤者被固定在担架抬上救护车拉走,路口车流恢复如常,只剩下等着笔录的路人排着队和路中央那一滩血。
我目睹全程说不出话,主要是随机路人们彼此配合的默契和对应的专业让我和老婆都感受到某种基础教育里的巨大缺失。而且类似的震撼不是第一次,就在上个月我们一起去攀岩的朋友从高处摔下不得不深夜打车去急诊时岩馆staff和馆里陌生人的对应也是同样热情又冷静。这些时刻让我对这里的生活感到很多安心,可以把自己活下去的一部分可能性托付在陌生人手里,各种各样的安全预演和急救知识贯穿基础教育,AED在学校的设置率是93.9%,每个区的防灾体验博物馆都做得像游乐园一样好玩。通勤时段能遇上很多独自通学的小学生,过马路时很乖地举着手。
过往的二十几年生活倒是给我留下很多觉得生命竟是如此轻的瞬间,那些又近又远轻轻一碾就消失的生命。破旧小学室外的茅坑里有学生掉下去呼救没被听见就淹死了,之后的几年我们却还要去那茅坑;再之后我家邻居洗澡被漏电的热水器电死了,再之后我同桌的妈妈在游泳馆一口水呛在肺里没及时被救淹死了,再之后妈妈同事家女儿在华丽的办公楼工作甲醛超标得癌症死了,再之后坐了十年牢独来独往的我叔叔在一年除夕夜没合眼连打了三天游戏后出门买饭吃回家的路上被台阶绊倒滚下楼梯冻死在楼道里,类似的事太多我甚至列不完。长大的那个地方从来都弥漫着这股绝望气息,没什么伸出手可以抓住的东西,浑浑噩噩靠运气活着,信安利、基督还是跳大神殊途同归。活下来何尝不是费了相当力气和不幸绕路走的结果,牺牲的是自由、独自探索城市和黑夜的勇气,我对那个我长到十八岁的地方比我成年后路过的很多城市还要陌生,一些零散的点从没有过独自连成线的机会。即使这样也伤痕累累,在我坐公车上学的那几年被性骚扰过不止三次,每次都众目睽睽之下,每次都没有一个成年人发出半点声音。
侥幸活着的人要用心去承载这些秤砣搬的回忆,它们这么重恰是因为人的生命竟然那么轻易从自己眼前被抹去。也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学着变轻盈,掌握更多也许救得到别人或救得了自己的知识,察觉那些生命濒危的信号和信任、敞开、把自己一部分生的可能性交付给别人依旧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课题。

挤了一大坨果酸沐浴露到头上,希望明天头发还在。

此地人不被当作人来对待,总是能刷新下限。像罐头一样被封在火车里。

啥呀……不能提神、不能提妖、不能提信仰、不能提政治、不得有其他生物要素。那是不是说故事必须关于人,但其中又不能有性、不能有同性爱、不让见血、不让直接展示死亡。这一切就好像是要求我们必须活在现实之间,却又把一部分真实抽离而去,如此编织出的难道才不是最大的谎言、最魔幻的世界……

今天是伊藤博文、朴正熙、车智澈、卢泰愚的大死之日(又名tangtang节,tang指枪击声),转发这四碟糖(tang)醋肉,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也会很快去世 :aru_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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