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学期我的日子很难过。
班主任的针对像一道隐形敕令,没几个同学再愿意和我说话。我学生生涯一路可算“会读书”,但那段时间我顶不住压力,成绩开始下掉。我尝试说起我的难过,父母只觉得面上无光,颠倒因果地讲道理“你成绩退步,老师当然不喜欢你,同学也会瞧不起你。”
班主任被认为是一位出色的教育者。连年被评为特级教师,照片挂在宣传栏的第一行。每年教师节会收到孩子们的卡片。他们夫妻俩都是端体制饭碗的老师,儿子后来去了某Top5大学。在小镇上有里有面,家长们打交道时也捧着。时至今日,我母亲电话里有时自豪地说起“上次在街上碰到你小学班主任,还记得你!”。
我甚至不敢恨。被这样德高望重的人讨厌,一定是因为自己很差劲吧。
直到新学期,班主任的恶意像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火集到了其他人身上。
准星终于从我身上移开时,我竟然感到感激。
我永远记得那半年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难以捕捉。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他们只会带着“看穿了一个坏孩子”的笑:老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针对你呢?
可是权力的一大显性岂非在于它无需理由。它随机却要求别人既定,它模棱两可却要求别人精确。它永远自圆其说,甚至懒得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