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张深夜高速上的大巴图片,仿佛某个恐怖片定格的镜头,令人感到绝望和恐怖。
先不聊为了清零指标深夜转运十五天阴性人员的正当性在哪,其转运程序本身就有极大的疏漏。首先最基本的认识,为了保证出行安全,客运车辆在凌晨2点到5点不准进入高速公路行驶,以此防止疲劳驾驶。人在凌晨2-5点保持清醒状态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是在白天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司机还穿了防护服戴了面屏,对视线造成了干扰,氧气的供应也存在问题。(其实完全可以司机乘客用屏障隔开,司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敢在贵阳这样地形崎岖的高速路段行驶,出现问题的风险极大增加。再者是载客数量问题,本来为了减少感染,更应该是间隔就坐,一辆大巴在间隔就坐的条件下能载运47个人吗?既然可以打着防疫的口号运人,为什么不按防疫的要求控制人数?以上这些问题好像也不难规避吧,就算是要清零转运,在合理的时间段使用合理的驾驶方式载运合理的人数,这样的悲剧都不会出现。致27个死亡,以新冠等效下来得感染多少人。
有人评论说或许我们都在这辆车上,这正是这个社会的大巴隐喻。
想起上学期的时候刚开学学校组织了一次新生普法讲座,请了上海市的一名法官过来给大家做讲解,结束后有自由提问环节,一个男的站起来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他自己称作全虚构的并且在宿舍里和同学讨论过很多次的问题,大概就是如果一个人在网上约嫖然后线下支付并且聊天记录中不留下任何直白的足够当作约嫖证据的语言,那么即使他嫖完不给钱是不是对方也没有任何办法,这男的嘴皮子很好讲得很幽默,以至于最后讲完现场所有人都在笑,有男有女,此起彼伏的海浪般的笑声,留我一个人坐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位置上在这一片笑声的浪涛里感到恐惧,即使法官的答复是法律存在的意义是遵守;更戏剧性的是,在这个人的提问过后接下来提问的是一名女生,她向法官提问的是关于上海小红楼的事情,我当时仔细地听了她讲话的语气,和先前那个巧言令色的男生不同,她羞怯又谨慎,近乎是克制着语气里的害怕和泣意进行着提问。现场组织活动的老师跟她说让她私下再和法官交流,最后活动就这样结束散场了
这件事几乎是上学期里除了上海封控以外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事情,这样巧合又戏剧性一般先后提出两个截然不同但实际上又同根同源的问题的一男一女,这样一所姑且高考分数算高、学生大多家境良好的学校,这样一所包容的夜夜笙歌的几乎是我梦寐以求的城市,这样一片又一片笑声的惊涛骇浪。这样的一个国家。
雪饼消失一年了。去年今日,雪琴正准备登上前往英国的飞机,煎饼在为她送行,然后就是突然的失联。消息传出的时候恰是中秋,我大概是回了家,在中国传统里代表着“团圆”的日子,我们彼此失散了。
指定监视居住是一个很难想象的东西,我们不知道雪饼身处何地,也不知道TA们能不能吃好,睡好,哪怕TA们都是向来乐观且韧性十足的人,但从以往的异见者们的遭遇来看,大概率是不能的。秘密审讯,指派律师,拒绝家属会面,这是政权一贯的手段。
与此同时是蔓延在整个广州社群的恐慌(姑且称之为“恐慌”),不断有人被警察约谈,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尽管我们已经目睹过各种怪现状,各种突如其来的“喝茶”,各种打压、拘禁、封杀。我们也不知道,雪饼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社会又会在何时恢复正常。
前段时间听朋友吐槽,说雪饼的事情在上海的某些社群里了解的也不多。这并不出奇,一是毕竟地域不同。二是这片土地上有类似遭遇的人很多,TA们也未必“值得”那么多人关注。雪饼的声援者们一直在努力寻求国际上和国内的关注,我想TA们是值得的。雪琴称得上是中国#MeToo 运动的发起人之一(我甚至想删掉之一),作为记者她也从来没有退缩过,19年反送中的时候,她也是少有的能做下记录的中国媒体人。煎饼在社群以外并不为人所知,但他就是千万中国NGO从业者的缩影,在自己关注的劳工、残障、教育等议题上默默地工作默默地努力。
黄雪琴、王建兵,希望我们可以记住TA们的名字。
雪饼被捕一周年的声明。
我受够人生了看来得买点耗子药来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