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到監獄,眾所周知,邊沁一直視之為全景現實的範例和原型(prototype):是監獄,也是醫院、工廠、瘋人院、學校、濟貧所。刑獄的存在並非為了帶來無謂的痛苦,而是為了極大化社會的整體效益。雅克|阿蘭·米勒把邊沁讀得最通透:「刑法是關乎痛苦的經濟律。」換言之,痛苦是可投入系統的資本,用以交換幸福。所謂控制現實,就是有效地利用痛苦來生產出幸福。不過,在思考如何控制現實的過程中,邊沁比任何人都變得更像個強逼症患者:他亟欲為所有人、事、物命名、分類、量度而不果,不斷的擴充和補漏,令他的哲學體系越發臃腫、昏沈。相比下,花輪和一只是個誤入歧途的漫畫家,《刑務所之中》卻處處閃現出驚喜和過人洞見:牢獄不必服務現實,只要判定現實無用,則毋用心思控制;營造幻夢的法式,卻可造成全新自我的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