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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雅尔多图 2022-05-27 

又荒废了一个上午,看了一会儿小说,浏览信息,如果不是闹钟的声音制止我,我就要永远在这样的生活里打转,友人给我发消息也很难提起劲来回复。这就是说,我企图改变自己,却依然屈服于惰性,不敢举起拳头朝紫色的袍子打去(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喜欢紫色,它像云端传来的歌声),也不敢把蒙在脸上的纱巾揭开,即使它早就破烂不堪,大多是我自己戳的。
今天我不想过早地把信件寄出去,我想能够记录下这【一天】,而那才是写这日记的本来目的。我太习惯隐藏自己了,所以想着通过写日记让自己更坦诚,说出更多原本属于我的话来。我这么做是受到一位诗人的激励,她的文字很像夜里时常能看到的流星,我多想把它装进玻璃瓶,夜色让这光分外明亮,轻盈到不敢呼吸……她的画作附在CD盒里面(我最近很喜欢拉威尔的曲子),打开就能看到。
我渴望不再悬浮,我的肉体和我的文字。他们那些教徒和非教徒都要祝福,要像太阳一样上升,比阿特拉斯的肩膀还高,我不敢自比撒旦,但我确信我们都在设想降落,哦,但愿这生命里多一点伊卡洛斯的时刻。(然后我想到伊卡洛斯的翅膀是被熔断的,当时他距离太阳已经太近了,而我还没到过那里)

致雅尔多图 2022-05-27 (2) 

但是啊,我的收件人,你看到我又把自己关进另一个金字塔,一个越来越稳固的拟态场景。从前希腊人不建永久性的剧场,每次演出前用木头搭台,结束后再拆掉;他们同样戴面具演出,在台上是神,在台下是人。我想他们太明白那个道理了,没有人能保证“永恒”不会被扭曲(这个概念有点复杂,我暂时讲不清楚,你可以去弗拉维竞技场看看,看到你就知道了),所以从最开始便抽离物象。
关于抽离事件的尝试,我曾经在诗里做过,并给我带去不小的乐趣。我停止的最大原因就是我意识到自己妄图在抽象里恪守规律,哎,这可不是最大的物化!那个空间拒绝被定义,被定义的事物就变成已知,被知道了就会死去,已知让木乃伊埋在土里(它是多么善良,竟然没有反抗)。苏格拉底最大的智慧就是一无所知,又有道德经说“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理解这句话(我不在乎,最好也别让我知道),就我看来它和苏格拉底有着共同的母题,其核心在于“空间”,动力只有在空间里才会产生。

致雅尔多图 2022-05-27 (3) 

好吧!我好像很久违地开始谈论快乐的事情了,摘掉面具的感觉很清晰,我们贴近着谈话……我很乐意讲这些,即便无论文字还是思考都很脆弱。脆弱不是坏事,它有它的空间,但绝对不能变成“我知道我很脆弱”,而它随时可能发生。如果这些拙劣的思考能给你带来一点欢乐,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知道的……我很害怕让你,让雅尔多图成为像“昆仑”、“《泉》”或者“马基雅维利”那样固化的词条(这里只是截取三个例子,换成“巫术”、“芹菜”和“学习强国”也是一样的,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再说更多),在我见不到你的时候尤其如此。我不喜欢罗马人的墓碑上雕刻得整整齐齐的拉丁铭文,比起不被记忆,被定性岂不是更悲哀?我不希望你死在我的记忆中,那会立刻杀掉我,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罄竹难书的罪过了。

致雅尔多图 2022-05-27 (4) 

阿斯特里老师的画作给了我奇异的启发……那位站立的女人像诗人萨福,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抬起,似乎正在思考她的诗行,另一位单膝跪地的女人(我把她放在“萨福”的对面,让两个人对话)留着一头米诺亚式的黑卷发,双手合十,她的双目应该是闭上的。她们神秘的青金石曲线如同阿芙洛狄忒的腰带,带来果实和山谷的奇异香味,哦,谁会不陶醉呢……然后我想起卡图卢斯和他那句著名的"Vivamus mea Lesbia, atque amemus",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我这就看到它沿着曲线叮叮当当落下来了。
我还有好多想说的,关于我昨天看了克里姆特的画册,关于王小波,还有芙洛拉……如果可以,最好这个白天能永不过去,但无法经历摄人心魄的夜晚,那就太遗憾了。这就是善的事物,众灵尚且发自本心跟随它,我也心甘情愿要在那水面上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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