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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周记(三)

这一篇周记,犹豫了很久,迟迟不知道怎么写才好。拉萨城对我而言已如迷阵。最近两天,拉萨官方宣布的病例数据逐渐下降,已经在60左右。网上流传着一个我只听过未见过的文件,那份军令状说,解封指日可待,但我并没见过其真身。另一方面,我所在的小区就有更多的单元被封——这可是发生在在我们经历了严格的超过一个月禁足后。小红书和抖音上的视频里,被拉走和转移的人流乌央乌央地从老式社区绝望地向外流淌着——以前拉萨城出现这样的现象,只能是节日来朝圣、转经的人流。微博上也传着公交车大量拉走人员的消息。

每当我要追寻真相,问那些在一线工作的亲人朋友——我在拉萨只需要二度空间就可以凑齐医生警察甚至参与网信工作等等所有在一线工作的亲友,凑齐全套公职序列不成为题。我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数据降了,是不是快好了”。所有人都摇头。我在抖音上看到“某社区拉走近一千人”的消息,想要核实,回答我的人,只是闭上了眼睛长出一口气。我听到一个支援工作的调动,是去方舱执行的是网信任务——不要在这个时候被利用云云。更重要的是,方舱已经成为黑洞,第一批去的医生警察志愿者凭借一腔热情却没有应对的能力,已经成为被隔离人员。若干中学均为方舱,而各种方舱也在源源不断地吸纳扩张。新要去的人也有心里准备,“没事,像感冒,过两天就没事了。但要过苦日子,条件太差了。”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但可以推测,官方数据是假的。“皇帝的新衣”这则寓言显得如此的陈词滥调。我起初还以为大家不知道真相,后来发现大家都多少知道真相——盲人也能摸到房间里的大象啊,何况这大象屁股都坐到大家脑袋上了。也且不论我的亲友们在政治光谱的坐标如何,只要从他们的专业和日常事务来谈,大家都明白,疾病不重要,执念害死人。限于种种原因和顾忌,我很难说出更详实的数据和消息。但大雪落苍山亦难掩盖真相,拉萨城败素其中尽人皆知。

与之相对应的是,远方的人,或者正在隔离而极其封闭的人,确实会因为“事不关己”和“视野狭窄”失去理智,依然觉得这种欺骗和表演是“自有其道理的”。最狂热的防疫爱好者就在我小区。一位强烈反对水果的人气急败坏地指责其他购物者,说ta没买蔬菜,已经吃粥一个月。听说又有病例之后着急得开骂了“你们不自觉!”,又被反骂活该。耐心已经是稀缺品,群里火药味弥漫,对骂开战的频率越来越高。所有人都在绝望中扭曲地等待,忍耐的确是我们的最擅长,但忍耐已经在逼近极限。

#水果的放逐

为了抢菜、以及查看通知,我不得不每天花大量的时间浏览各个群,仿佛在从事一个毫无必要的项目管理。讲真,这个月,为了吃上一口青菜,我付出了沉重的情绪代价。此外,能够提供货物的商家也各有门路和苦水,这段时间饱受折腾。

在封城的第一天,我就接到一个“美菜”的推销电话,说他们是和政府合作,定点保供,可以下载app团菜,也可以加微信在小程序下单。按照蔬菜生鲜的物流,这一定是提前知道封城的消息。且我是当时只回拉一个月,他的来电精准极了。我加入了微信群,只在这个平台上定过一次食物,我收到的蔬菜还好。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用户抱怨蔬菜质量和送货时间,再上一次看群,客服说,我本人辞职了,干不下去了,大家去别的地方买吧,解散了。

后来有团长说,拉萨城只接受“净土”唯一一家供货者。也有团长说,对菜农果农而言,要么烂到地里,要么免费让政府拿走。(小道消息,我无法印证)

大家总觉得购物导致不断感染,但从来没有人考虑核酸检测带来感染的可能性。尤其是,只有检测后无阳性病例小区才可能降为中低风险,大家就更盼着做核酸了。另外,可笑的是,业主群里要求居民核实货物来源,谨慎购买,防止感染。我们怎么核实呢?都关在家里禁足,如何去菜地和物流的环节查看货源和配送人员?基层的人看不到现在清零政策中种种可笑的悖论。

其中有个群,终究还是出现了水果这一违禁物,我就买了!送货的时候,志愿者说这个送不了。供货商说我都送来了,因为疫情控制我也拉不走。买了的人(包括我,利益相关)认为,蔬菜和水果是同一个供应商和配送,没有增加任何多的配送环节,只让送蔬菜不让送水果是形式主义。反对的人,则说,破坏规则,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买奶茶零食了?小区迟迟不清零就是因为我们不听话。

后来正反方轰轰烈烈地吵了起来,“不要你教我做人”之类之类的唇枪舌战在群里。有个邻居说:“去物业和门口看看,发现他们有一颗水果的话就跟他们拼了。”为了平息大家的怒火,志愿者把大家买的水果挑出来,然后让商家拉走。商家说,我们物流再回去一趟非常麻烦——不是成本,而是通行准入。这水果要不然就送给辛苦的志愿者吧。

志愿者大概说,哦,居民不能买,我们怎么敢收呢,快拿走,你这不是道德绑架吗,必须拿走。

商家:好,行,成,听你的,你说的对(我开玩笑的,商家就只好再折腾回来,拉走这十二包水果)

#意外之喜

这场争吵是跨群的,在多个群里同时发生。别的团长其实也希望能够团水果,于是抱着观战的心态,静待事态发展,如果可以卖水果,他们也有生意做;如果不可以,他们就可以幸灾乐祸——反正这一次让拉回去不是他们。也有居民在别的群里评价志愿者和商家的互动,“唱双簧呢,一唱一和”。

我其实每次看着手机都很气,甚至打好了大段的回复,(哦那些雄辩!为了水果!)但我真的不想陷入混战,以及有所顾忌,强忍着不发作,太气太气了,只好在微信里发给我自己。终于,在业主群里,有个邻居直言水果不是非必需品的荒谬,认为物业有责任确保大家的物资供应,而不是只是关着大家。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我简直太欣赏她了,她在其他群其实已经受到好多攻击,我头脑一发热,最终在群里表示了支持,且主动加了她的微信。

看她的id我就知道是位藏族阿佳,看了她的朋友圈,居然是一位职业模特!啊,美得欲仙欲死,啊,真真的仙子。考虑到本小区其实是机关党委政府机构的安置小区,不能出租也不在市场流通,她的职业,那就只能是家属吧。我就,嗯,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对不起,走神,想远了。说回来,我对她表示了支持和敬佩,她说略作回复,表示环境很糟糕如何如何。我当时想我会不会太上头,微信聊天也热过了一点情。三四个对话后,我说,“祝我们早日水果自由”。

她回复说:“祝所有人越来越清明”。哇塞了,阿佳的境界确实不一样。清醒、明白,祝所有人。

虽然最后没有吃上水果,但是阿佳的微信和清明的祝福,是这周的最大安慰和收获。这种时候识别那千分之一的道合者总给我万倍安慰。

太乐了,在美国,儿童保护法的权限是高于个人隐私保护法的,which means作为一个有强制报告义务的人(社工、医生之类的)在HIPPA制度下受到的保密约束,在了解到可能牵涉到虐待儿童的信息时可以免除。但是!有一个例外!虽然神父也是强制报告者,但是!来访者如果是来进行忏悔的话,就算涉及虐待儿童也不可以泄露(相对的如果是在跟神职人员进行其他沟通的时候涉及类似信息,那神职人员仍然有免除保密责任的权利)!cnm真给我逗乐了,什么意思,进行忏悔就意味着已经报告给神了,所以不用再报告给保护机构了是吗?

在美国看牙医,各家的方案和费用差别很大。 

我爸要植牙,一开始看的牙医A说他牙槽骨缺失,必须看牙周专科,然后专科医生B说他牙周病非常严重,必须先治牙周病,再种植牙槽骨,然后才植牙,做完这套程序一万几千刀,耗时也挺久。B医生哗哗展望了一番前景,大意就是如果不这么治疗很快牙齿就全都掉光了。再看医生C,说,这牙槽骨没问题啊,谁跟你说要植骨的?不用植骨,可以直接植牙。这个报价就便宜多了大概3000(保险前)一颗牙。最后找到一个专门做植牙口碑特别好的医生D,也同样说不用植骨,价格是2000一颗牙(保险前),如果不走保险3500两颗牙。可能AB医生也没错,就是高标准高要求?但其实不要求种上的牙能用几十年的话直接种也行?拔牙、深洗,价格都差挺多,A医生深洗报价700多(保险后),C医生只要300多,虽然A医生说因为他牙周问题严重,但实际上两个医生做的项目基本一致。

旅行thread 

在佛罗伦萨住进了一个修女院。之前订住宿的时候翻评论,这家的差评清一色表示,他家晚上11:30有宵禁,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因为在修院里,需要找三个年纪很大的修女给你开门。宵禁对其他人来说可能确实不太方便,但我实在太好奇了,当即决定就住在这里!
住进来发现要素真是相当齐全,要是读过悲惨世界的话很多元素可以自行脑补出来。三层的古老建筑围着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种着一些蔬菜和花草 (不知有没有男园丁x)。层高很高,灯光昏暗,门锁看上去比我年纪还大。客房内饰极其简朴,但很干净。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个如图所示的十字架,睡在这里感觉分分钟可以rest in peace。
楼道里偶尔能听到圣乐播放的声音,傍晚还碰巧看见修女们在做晚课。她们没有穿黑袍,只戴着白色的头纱,穿着白色上衣和长裙,脚踩绳编凉鞋。每个人胸前挂着一个写着Assisi的十字架,应该是指方济会的创始人阿西西的圣方济各 (传说中会跟鸟儿说话的那个方济各)。
修女都是姐妹,因为她们是sisters~
这家叫Casa pe Ferie San'Anna,推荐给跟我一样的好奇宝宝们自行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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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组一个师兄,之前在澳洲生活了快10年不知道国内社会的险恶,去年某985 offer了他一个tenure位置,不顾我们劝阻坚持回国了。在国内坚持了不到12个月,交了笔高额违约金,这个月终于辞职逃回了澳洲。前两天来lab看我们,跟大家细数国内高校职场现状 (其实是整个国内的缩影)并嘱咐我们千万别回国:
1. 国内对女性尊重度为0,男领导平时聚会喜欢开在场女性的低俗玩笑。还喜欢私下叫很多女性员工去办公室陪他们聊天。
2. 院长多次拍着他的肩膀表示:你们年轻人嘛,不就是用来压榨的嘛!
3. 院里一位年轻讲师在评副教授过程中被一位教授举报没评上,没有竞争关系,单纯是老教授看年轻人过得比较顺不顺眼。
4. 中秋节给他们发了一箱葡萄,强制要求他们感恩组织的关怀。
5. 同事写中文文章要求他全文翻译成英文,自己不写英文是因为“英语没他这个国外回去的好”。同时要他帮忙把图片像素调低一点 (不懂为什么,他也不懂)。
6. 院里的时不时组织年轻教师团建活动,被逼跳广场舞,不跳不行。
7. 最后辞职的时候,院里一直不放人,各种为难刁钻穿小鞋,按规定交了违约金,进行了工作交接也不行,完全没有契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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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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