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最后一晚,面对熄灯后逐渐安静下来的病房,我想起刚刚匆匆闯进来查房的护士们,一个个都像没有学好专业知识就来实习一样,实则已经上了几年班,却还在交接班查房时非常不礼貌地凝视病人的脸庞和身躯。我说,医院真像军营呢。也许是几盏灯全灭了,只剩一盏灯没灭,那微暗的光,造成那样的恍惚时刻。想起医生给我拆线,带的助理护士大概是真的还在实习,剪刀的另一头贴着我的大腿,非常不舒服。医生接过剪刀说,没吃饭吗,非常冷静的声音,半开玩笑。那些前辈带后辈的剪影又重现。我们那时才只十五六岁,顽劣不懂事的年纪,在教官面前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任凭那些拿我们当笑柄的二十岁青年笑话。我们彼此是陌生的,半带点熟络,没有信任,却不得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