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听到熟悉的方言,觉得有点恍惚,听懂他们的对话又觉得很有趣。

其实我四岁以后到了城市里就没有机会说家乡话了。在此之前和阿婆住的我,一直没学普通话。

到了城市回到父母身边,他们不懂为什么我不去幼儿园哭天抢地躺在小区的水泥地上拖到所有人上班迟到,躺了一个月的水泥地不愿意去,其实很简单。幼儿园里没有人能听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大家说什么。每天我谨小慎微地模仿大家做什么,什么时候放勺子,什么时候把手伸出来接饼干。在那个月里,小朋友们也成群结队,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每天和操场边小树林里的叶子说话,一个人扯花瓣过家家,一个人玩荡秋千。

一个月以后,我开口就说普通话,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惊讶,我妈后来都非常自傲地向别人普及“小孩子适应能力特别强”,让别人不要操心“过于紧张的小孩”。当然我自己长大以后也惊讶于语境对语言学习的影响,因为我的经历就是一个例子。有时候我想,如果把我丢到原始部落去,也许一个月以后也能和他们交流。但是没人真正在意我当时被排挤的张皇失措和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太小了会记得什么啊。”——不是喔,我记得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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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回到父母身边的日子,基本上都在上学,读寄宿学校。偶尔回家,父母对话用家乡方言,但是转头对我就用普通话。可能,父母觉得说普通话标准话的孩子才是城里人。也许,人们对方言的漠视底下透着翻越阶级的欲望?

总之在四岁以后的二十年里,我几乎再也没有说过方言。近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幼时方言的回忆和熟悉度全窜进脑袋里。我不仅能用方言和阿婆对话,甚至还能用方言去当地菜市场买菜。

也许,语言也能反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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