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收到一张上海今晚活动的海报,认为事先公开行进路线的方式太危险,因为有无数只天眼看着呢,他们一定会看见。而且也不知道这海报本身是谁发的,万一是钓鱼呢?所以就没转。要知道乌鲁木齐路完全是自发的,没有海报和预先计划。没想到今天他们的“工作重心”真的转移到了人民广场,而昨天那张海报上的起点就是人民广场上的人民大厦(市政府),所以我更带着狐疑。还是得有常识,现在其实该收到信息的正常人已经知道了周围有好多正常人,我再说一遍,这就什么都值了。可以戳一下大猩猩的屁股,但不要太贪婪,怂恿别人去戳大猩猩的眼睛(怎么搞的,是荷马史诗里的镜头吗?)。任何一方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趁人家憋着劲儿静一下完全不丢人。Pick the battle!还有一句老话,人可以赢了战役而输了战争。真正的成功一定首先在人心上而不是物理上的,不要被那些大喊砍砍杀杀说别人懦夫的人弄得满怀愧疚,大喊的人通常宅在家里的。
BBC确认了被打、被捕的是BBC记者Ed Lawrence。
#factcheck
网传Ed被打视频: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6P9JlSnJw0
BBC报道页面:https://www.bbc.com/news/live/world-asia-63776816
禮拜天的凌晨,我來到了街上。
我們繞了一大圈,從五原路拐進烏魯木齊中路,沿路停滿了警車,沒有人阻攔,警察看著我們走進去。
剛到沒多久,原以為快三點的路上差不多人群要散去,卻沒想到剛到烏魯木齊中路和安福路叉路口的時候,有一個人嘻嘻哈哈跑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群警察把他圍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我和朋友驚呼了起來。也幾乎是同時的,所有人都湧了過來。大喊:放手、放人。後來我們在拍的視頻裡看到,有人扔進去了一朵花。我只喊了一句話:你不能因為一個人在跑就要抓他。
後來,在另一團不知道為什麼被警察圍起來的人群中,有一個人非常平和地表達和敘述。人群中有呼應,也有怒吼。「我需要工作、生活」、「你可以不工作來作為反抗」、「操你*」,不同的聲音交疊一起,這是我最無力的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又都變成了內部矛盾。警察們都戴著口罩,但眼神不會說謊,有些人的敵意令人絕望,但更多是複雜情緒的清澈眼神。我還是願意相信人性是有存留的。
我們都有想要過的生活,但好像早就把求同存異四個字拋之腦後。
雖然什麼都沒做,但是這樣對我來說很足夠。我不後悔我來過,我也不拒絕下次再見到路上的陌生人。
随便记一点#乌鲁木齐中路
躺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但还是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简单写一毛钱。
大家真的很好,而且我也真的很需要听到活人告诉我,人同此心,人同此理。出发的时候没意识到乌鲁木齐中路已经去不了了,所以从常熟路地铁站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嗡地一下因为真的有好多人啊……就是,好多人啊!原来有这么多人!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立场,但为了不增加麻烦我在日常生活的几乎每一天都需要绕开他们,在家庭聚会的酒桌上我的男性亲属用理客中语气聊小学生确实有他的手段,甲方在闲谈的时候突然说到俄罗斯和我们是朋友,傻逼北京同事会讲上海的自由主义风气导致了上海四月,他们说话我就不能说话,或者我要非常费劲才能说话……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人!而且每一个都和我一样在意小学博士的学历(什么。喊口号的时候我前面站着一对一起来的朋友,喊到罢免独裁国贼习近平,两个人好像没想到还有这个,小声商量,一个说:这个可以喊吗?我不懂,性质是不是不一样啊?另一个迅速说:要抓你总会抓的,不抓你你怎么骂都没事。遂欣然一起罢免国贼。
我:*高高兴兴。
但现场的一切还是很,离谱怪诞。在最前面对峙的人被很随机地抓走——嗯甚至我的感觉不是随意,而是随机,就是过一会儿抓一次那种感觉。因为我去的时候号召喊口号的人很多时候是在人群里的,而在对峙中被零星抓走的都是最前排的朋友。八点钟左右常熟路站关闭,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常熟路开始清场,对峙的人被分开赶到两边的淮海中路和长乐路。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很多人被抓:不是暴力或者挑衅才会有危险,而是只要表现出一点肢体上的不情愿比如拒绝前进,就有概率被摁住。与此同时0.5米外还有另外的警察,好声好气说当心脚下别看手机啦前面不通记得绕路。就,嗯嗯,当时我觉得实在太离谱了所以大脑暂停了思考。
旁边有女警察和一个姐姐搭话:个么这么晚了,你干嘛要来这里,不要早点回家的吗?早点和家里人一起呀。姐姐说:你没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爸妈吗?
后续是一直被赶到长乐路,很多人仍然站在路口不愿意走。有个戴黑色鸭舌帽的朋友好像在那个路口绕圈,从所有人背后经过,说:我们做的是对的,是有意义的。
大概是这样。我走的时候有另一位朋友打算来,在车站见面的时候拥抱了一下,她给了我她带来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