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假装一切正常”的演戏会一直延续到集中营里甚至是出狱后。前文里提到自己被拘留了两年并安慰我的朋友,称为S吧,出来后继续学校生活。“什么都没变,人都还是那些人,只是大家都长了两岁”。所有人默契地没有提问他这两年去了哪里,是毫无意义、没人在意的白白失去了两年的人生,而他还算是极其幸运的、只羁押了两年的少数人。
S的父亲是处级干部(即使如此也逃不过,更不用说更一般的普通人),父母找了很多关系才知道他的具体关押点,但依然无法知道具体刑期。狱警一会对他说,快了快了,让S燃起一些希望;过几天又说,可能要等个三五年吧。不少关押者在这样的精神折磨中崩溃。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在规定的“探视”期还是会把他拉去洗漱换衣服,化妆,在专门布置的一个“会议室”里对着视频对面的父母说,我在这里好好学习,条件很好——镜头外站着荷枪实弹的狱警。
在维语里会隐约提起这样的人:yoq,没了。共同的维吾尔友人里有些已经把那位已失踪的朋友删了,只能假装他不曾出现在大家的生活中。当一个人被抓进了集中营,他的手机一切记录都会被审查,谁也不知道那只叫“连坐”的靴子什么时候落下。或许某个维吾尔人曾经对他说了句:“给你分享我在Instagram上看到的一只猫猫!”这就是下一个被消失的人的罪证。
所以,大家都默契地闭上了嘴。“我们维吾尔人为了活下去,都练出了失明的本领。”连彼此安慰都做不到,因为有个名字已经成了禁忌,每个个体都是悲伤的孤岛。我也很想身处一个安全的地方,举着有他全名和照片的牌子提问:“中国政府,请告诉我xxxx在那里?”但是我不能,所以我只能写下:我有一个维吾尔朋友……
@Vacuity @buzhangjiuzhou @liliuyu 对的。其实新疆并不是完全干旱,而是沙漠中本来有一片片绿洲。种植棉花把本该用来灌溉其他农作物的水大量霸占了,而且兵团的常见手段是修水利工程把河流截走引流到自己的田里。在推特上我看过一个哈萨克网友整理出很多卫星对比图,有同一片区域不同年代的对比,显示沙漠化近年越来越严重;还有相隔不远的兵团农田和维吾尔平民的农田,一边是深绿色,另一边是稀稀拉拉的黄褐色。所以官方叙事里总说“西部大开发”“基建狂魔”利国利民,很多汉族人会觉得维吾尔人享受了很多好处,“不懂感恩”。但不了解其中的细节就不知道这些水利等各种建设到底利的是谁。
说来惭愧,是朝鲜让我明白陆台关系
再后来,我去朝鲜旅游。导游属于朝鲜国旅,宣传喉舌,在车上给我们讲主体思想,讲“我们朝鲜有五条江,其中三条在南朝鲜”。我已经觉得好笑了,但怎么说呢,仍然愿意去理解他们。我又想起那本韩国画册,心目中是这样的画面:被边境分割两地的一家人,墙上各自挂着同一张地图,是朝鲜半岛,中间一条三八线撕裂。朝鲜和韩国被涂成粉和黄,经典的地图色。
直到我的震撼时刻:我在商店橱窗里看见一张朝鲜地图:整个半岛都是粉红色——整个半岛都是朝鲜。
商店不允许拍照,所以我没能留下照片。可是那之后我就变了。我不再觉得传授错误的事实可以被情感的期待所解释。本来就不能解释。紧接着我就去了板门店,朝韩边界,也是旅游景点,通往那边的路上拉着铁丝网,路边高处放着巨大的石墩,说是一旦韩国进攻石墩就会被滚下。三八线上,几个朝鲜士兵站在松柏之下,守着当年签停战协定的几间板房。又过了一年,我去韩国旅游。韩国人过着正常的生活,没有阻止我们离开酒店夜间出行,没有在导游车上宣传民主思想,没有带我们去友谊商店。书店里卖的地图是正常的——和我知道的一样,和世界上其它任何地方的地图都一样:朝韩是两个国家。
@sato @ulva69
其实摘棉花等强制劳动,就是中国古代的「徭役」,party改称「义务劳动」;拾不够棉花交的钱在古代叫「傭」,party改称「义务劳动费」。此国本质上仍然延续了专制社会的制度。
看杜甫《兵车行》时写过相关读后感:
【凡丁,歲役二旬。】是成年男子每年為國家免費勞役20天。讓我想到安東尼奧尼1972年紀錄片:中国。此片提到在當時中華人民共和國【每年有一個月,所有學生都得去公社務農】,顯然社會主義的【義務勞動】其實就是萬惡的舊社會的【徭役】。而party更狠,不僅比唐朝時多出10天,且不限男丁,連婦女都要徭役。
【若不役,則收其傭,每日三尺。】也有社會主義版本:【義務勞動費】交錢抵義務勞動。相當於【傭】的【義務勞動費】曾遍布中華人民共和國,2015年的新聞裏還出現過http://news.163.com/15/1210/08/BAF9NL3C00014JB6_all.html ;2016年的百度知道中仍有人在提問。
當然了,我再一細想,還是要辯證地看嘛,社會主義溫暖大家庭的【義務勞動】【義務勞動費】是”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我勞動我光榮“,怎麼能跟萬惡的舊社會剝削勞動人民的【役】【傭】等量齊觀!好五倍,那當真不是吹的!
总结一下王震拐卖妇女的光荣事迹
陕甘:1949年进军新疆途中,他在陕西、甘肃、新疆招收了1000多名女大学生入伍,编入第一兵团第2军教导团……1950年春节过后,王震派第2军第6师政委兼焉耆地委书记熊晃,首先在陕西、甘肃等地,招收了1000多名女兵。
湖南:1950年秋,王震委派熊晃为团长,到湖南招收女兵……熊晃一年内共接收湘女3862人。1951年冬,3862名湘妹子登上了西行的列车……1952年,又有4000多湘女进疆。
山东:1951年冬,当第一批湘女来到新疆后,王震又派人到华北和华东招收女兵。华东军区司令员陈毅、参谋长张爱萍很慷慨,从华东野战军医院征调未婚山东籍女医护军人2000余名……1952年初,第22兵团总务处长刘锡宪向王震反映,这些有文化的湖南女兵不大适合牵线老同志……王震决定到山东去找……由此,大量山东女性被招入新疆。继“八千湘女进新疆”之后,“八千鲁女嫁新疆”又一次上演。
上海:1953年冬,新疆军区派人来上海征女兵,派人到上海妇女劳动教养所来做报告……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和体格检查,900余人被批准光荣参军。
我想转发朋友圈一个朋友的记录,悲伤的记录,可是应该被记住。
写一点流水账式的记录吧,以防忘记。
有同事这两个月一直住公司。她租的地方很早就出现了病例,房东不让她回去,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无奈她只能跟老板商量在公司住一段时间,顺便照顾一下酵母。虽然比起普通办公楼,我们公司已经算吃喝不愁了,不过她还是偶尔会去研究一下门口小院子里的植物怎么吃,是在这个春天里疯长的各种香草和可食用装饰植物。
有一次,园区阿姨挖竹笋,很热情地分给了她。她说她作为北方人第一次见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吃,也听不懂阿姨的方言介绍。我们就远程提供了竹笋的3种吃法。
住着住着,同事有一天看到,对面小区保安不让从方舱回来的人进小区。售价14万/㎡的高档小区,整租55000元,不让人回去。那人无处可去,拖着行李箱徘徊了很久,坐到了我们园区警戒线边。同事拿了点吃的给他,夜里他就睡在马路上。第二天早上再看,人已经不见了。
园区一家金融机构一直闭环上班。由于人少了,野猫缺食物变得很凶,抓池塘里的锦鲤吃,有一天还抓伤了该金融机构的两名员工。他们要去打狂犬疫苗,因为要反复多次出去打针,所以公司也暂时不让他们进了,给他们另找了小黑屋住,后来不知怎样了。
这两个月来,称得上“悲惨”的事情,光是发生在我附近的就有好几件。
同学小区初期物资极缺,有小宝宝没有母乳没有奶粉,父母只能在小区里求助,有邻居援助了自家的冷冻母乳。
附近一小区有志愿者帮居民配药,回小区途中意外去世,隔了好几个小时才被人发现。这种在路上长时间无人发现、无人救援的事,平时是不会发生的。附近几个小区组织给她家人捐了点钱,聊做安慰。
我丈夫单位里有个职级不低的同事,住在公司闭环上班。一天晚上突发胃出血,直到次日清晨才被发现。40多岁,本该有很多贡献与作为的年纪,就这样英年早逝。
另一个同事住的小区里,有94岁高龄老人因检测阳性,从5楼一跃而下。
无独有偶,就在隔壁小区,我每天都能从窗口看到的那个小区,有60余岁阳性独居老人在小区角落树下自缢身亡。遗体在草坪上躺了很久,深夜才被运送走。第二天下起了倾盆大雨,还好是在下雨之前走的。
相比起来,被猫挠到已经算是能轻松说出来的事了。
正面连接因为发了这篇COVID-19下生活中的一些数据(推送已被删),微博被永久禁言了。数据的来源除了一条以外,都是简中的公开论文。
这里可以看:https://m.posts.careerengine.us/p/628dc7dfc362d97448f15d93
但即使是在少数民族自治区,其实也存在很严重的汉人对少数民族的歧视。汉人觉得他们不讲卫生、犯罪率高、穷但生很多孩子,甚至倒打一耙地觉得他们拉帮结派仇视汉人。在街上拖着大麻袋翻垃圾堆的六七岁小孩基本都是彝族人,当地最乱的一条街也是彝族人聚集地。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地方,但总是藏族人和彝族人更穷困,我妈妈曾经斩钉截铁告诉我,是因为他们懒惰。而我知道不是,因为我的藏族同学和彝族同学跟我的汉族同学并没有人格高劣的区分,并且,懒惰的民族怎么会在六七岁就拖着比自己还高的袋子捡垃圾卖钱?
是一只游荡在扎木苏里的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