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周围的朋友们似乎为了忘却那场噩梦于是宁愿把他也一起忘掉,他感到他和他的生活一切被人抛弃,没有人愿意再提起;这时候他的心疼得像一块被人敲碎的石头;他毫不含糊地告诉自己——什么也说明不了问题,什么都没有意义……他认为他会从此永远消沉,永远被关闭在只有他才能感受的孤独里,但不久之后就发现:这一切不只给他带来了痛苦,而麻木的感觉,就如同给他穿上了一件永远也脱不掉的内衣;
他那时真的痛苦痛苦,他能感到的只有痛苦,可随之而来的是他的良心所获得的从未有过的绝对的自由——从那个时候开始,无论再对任何人做出任何事情,他都再也没有感到过任何的抱歉或者内疚,他感到自己生得正是时候,这是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时代,一个不需要灵魂的时代,他的良心被摘除得正是时候,这正是一个属于他们的时代,一个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时代;他开始学习,学习那些以前他认为只有傻逼才做的动作,开始光顾那些以前他认为只有流氓才去的场所,他开始经常脱口而出,说几句以前他认为只有骗子才会说的话,他的衣服已经开始变成了他曾经嘲笑的样子,并且学会了在某些场合假装没看见什么,而在另一些场合,假装放松而且快乐;
什么也说明不了问题,什么都没有意义,他的过去已经一笔勾销,而今他是个消费者而已;那天他站在他的窗户前面,脸上映着一抹新世纪的曙光,叉着腰站在那儿冲着他的楼外面的另一座楼傻笑,他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群羊里的一只羊,毫无保留地准备完全接受命运胡乱塞给他的随便什么东西……
那年夏天刚到,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在他还没来得和她确定关系之前,就和几个同学一起被人用枪打死在那条阴险的马路上;那之后,他一直想要找到杀死他女朋友的凶手,可多年之后他终于明白,那只是一条枪,被操纵在并没有杀死他女朋友的人手里;没有人杀死他的朋友们,没有人杀死他们——虽然他的朋友们和他们那些热气腾腾庞大而空洞的象馒头一样的理想确实就此永远消失了;这毫不含糊地向他证明——什么也说明不了问题,什么都没有意义……他认为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最大的痛苦和最深的磨难,但不久之后就发现,这只是别人的一个游戏而且刚刚开始,他自己只是道具而已;
时间过了不久,他就开始感到身边的人们正在以他难以置信的速度遗忘着那个他本以为会改变他们一生的黑暗事件,这使他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孤独,让他惶恐不安
致爱丽丝
做梦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