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经验之谈就是只有五四之后建国之前的红楼梦研究是适合非专业研究的正常人看的,因为只有这时期的人是接受了新方法同时又出于兴趣去研究的,胡适顾截港俞平伯张爱玲吴世昌之类。50年代毛泽东借事整人导致大批文盲精神病患者下场,全民读红评红,所以新中国的红学研究,不但大部分著作直接就出自文盲精神病之手,而且连累得少数正常人也得在运动中附和他们、在运动后反驳他们,因而显得也不太正常,搞下来整体就几乎没有正常的。吴世昌早年多么正常,62年回国,挨整但没被整透,晚年暴起跟文盲斗争,文章写了好多,都是反驳工农兵红学的,“论大观园为什么不是屠宰场?” 看这标题就知道跟他对线的都是什么鸡狗,但一篇集子里都是这种文章那集子还能看吗?老头急得乱跳,说我在国外几十年,我太知道英美苏丑化中国的套路了,就是专门挑你们出去丢人现眼,你们这些谬论都会被苏修翻译过去刊登嘲笑,你们就是递刀子!(最后这句话没说),俞平伯可能因为比较文弱,虽然整人就是从整他开始,但他倒是从始至终基本自说自话,既没有被改造,也没有反弹得太厉害。
(接上)意版的溥仪总的来说是仁慈的,但怎么可能呢?地表上最大的最核心的父权帝王教育能教育出绅士吗?中版的溥仪打弟弟打奴才打老婆却对着敌人鞠躬行礼,他小时候跪慈禧跪祖宗,长大了跪军阀跪日本人,被俘虏以后跪苏联,东京审判跪孙中山,抚顺监狱里跪CCP……对嘛,这才是能屈能伸的国男嘛。
最后说一下文秀皇妃,这个角色两版导演理解尤其不同,意版还是妻妾和睦甚至可以三人同房的,是文秀吃醋帝后夫妻情深想追求自己的爱情才离的婚,这个理解也理想太西方了。中版的文秀是苦于宫斗又没有皇上庇护,加上受了新思想女权主义的启蒙,先逃出去再起诉离婚再诉诸与媒体对溥仪实施复仇的,这路子才中国,妻妾宅斗本就是妇女被压迫的一环,金瓶梅红楼梦大宅门,现在看来文秀也很先锋,特别me too。
意版的结尾很梦幻,溥仪终于爬出了蝈蝈笼获得了自由,但是又特别绝望,忠字舞暗示了中国没有真正的“末代皇帝”,一个皇帝死了一个皇帝又来,溥仪自由了中国人却永远不得自由。中版的结尾又恰好相反,现实却又充满希望,溥仪识时务的好似被新社会改造好了,但他又对孩子们说“人民不需要皇帝是因为人民自己要当家作主”,对啊,又不是龙椅上那个才是皇帝啊。
尊龙版的末代皇帝拍的再好也拍不出陈道明版的中国感,就说主演吧,与其说尊龙皇帝不如说他是王子,哪有皇帝比妃嫔还美的,谁伺候谁啊?
其实剧情上两版都大同小异,意版主要是刻画人本质对自由的追求,所以主角是得是普通人正常人,他只是置于了极端的环境之下。而中版主要是刻画极端环境对人性的异化(两个角度都特别好),所以主角需要具有那种环境里特殊性,对于我来说他就更有说服力。
比如溥仪发现溥杰穿明黄,意版的处理是两个男孩围着桌子打闹,而中版溥仪则是直接上手扇了溥杰一耳光,这简直太男宝了。再比如意版故宫仓库失火的原因是溥仪要查偷了宝贝去变卖的贼,而中版最大的贼就是他自己,这味儿太正了,金粉世家的金燕西就是这么干的。
什么八旗子弟满清遗,殊不知溥仪才是这里面最大的纨绔,中版里的溥仪在宫里极尽所能的破坏规矩反叛权威却在日本人统治的满洲下非要坚持满清旧制,在宫里时一心想出去却在被赶走之后又一心又想打回来,年轻时候带头剪辫子老了却在白天假装读毛语录晚上偷偷背诵满清祖训,还妄想立嗣,一辈子都在追求权力又求而不得。尤其是他为了堤防溥杰生儿子威胁自己的权力缺无能为力,只能烧香占卜,太国男了,简直太国男了。
有一个我个人觉得很重要的跑路目的地选择的因素,没怎么看人提过:
如果你是一个有情绪问题的人,尽量选择一个生活节奏相对较慢的国家。
这意味着遇到问题时你可以一个比较小的成本将生活暂停下来,慢慢休养精神。
拿加拿大(非多伦多)举例子,我之前算生活成本,发现以最低时薪(比如在咖啡厅收银)每周打工两天,工资就可以cover掉房租,打工三天,则可以维持比较舒适的日常生活,如果不住在dt,勤刷各大超市的打折信息(米面粮油蔬菜卫生纸等生活物资每周都会换着种类打折),每月还有富余,这在国内是很难想象的……
更重要的是,不会因为打零工受到歧视,不会成为亲戚朋友圈子里“不好好读书就像他一样”的反面教材,大家都打工,我同班的墨西哥同学在烤肉店切肉,伊朗同学在餐厅收银,另一个语言不太好的哥伦比亚同学在做清洁工……虽然很辛苦,但如果辛苦仅仅是工作本身的辛苦,而没有那些精神层面的,价值层面的苦耗,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关于这篇报道的一个补充】
豆瓣一位友邻在留言中提到,曾经有一个“让暴力结束在小家庭里”的说法,我看到实实在在后背发冷……
这让我意识到了“家暴”被纵容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虽然受害者被严重家暴已是周围人都知情的事,Ta们却还是会把她“劝回去”,恐怕也是因为Ta们都急于自保,怕受害者离开后,施暴者的暴力会波及自己。于是这样的受害者就变成了安抚“恶龙”的祭品。
比如这篇报道中的施暴者,看上去就是一个横行乡里的恶霸,只有他两次犯罪入狱期间,这对母子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而他出狱的日子里,这对母子就在众目睽睽下活在噩梦中。
母亲死后宗族势力劝儿子不要追究其父的刑事责任,也可能是他们怕其父这种杀人犯的暴力报复吧。
所以说,家暴绝对不是“家内事",家暴如果不被介入、受害者如果不能得到保护和支持,那么,这就不是施暴者在伤害受害者,而是整个环境在伤害受害者了。
我认为一个人主张自己是女权主义者,那么最基本的实践应该是不再侮辱女性,并不是想要教谁做事,我只是觉得一面举着女权主义的旗帜,一面对立场不合的女性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非常难以自洽。
我在b站关注到一位女博主,表达能力很强,平常会从自身出发将一些女性的生活体验生活感受,因而吸引到了一批支持女权的粉丝。最近她新发布了一条视频,内容是表达女异性恋不应该为自己想要找男朋友感到羞耻,这条视频触怒了一部分主张不沾男人的粉丝,她们带着被背叛的愤怒在评论区发泄。其中一条高赞评论大意是这样的:姐们儿,你要是想现在转型去媚男,不如套上黑丝扭擦边舞。甚至回复里已经有人开始造谣,哎呀,你不知道她是在抖音媚男失败才来b站的吗?
我相信读到这里的人一定能感受到我当时的愕然失语,一群原本笑意盈盈的女权主义者,在你没有说出她们想听的话时,可以立刻翻脸并毫无芥蒂地使用荡妇羞辱、造黄谣等一系列男人打压女人的手段,你要让我如何相信这群人是在践行女权主义?我更相信这群人不过是想要体会男人控制女性的那种快感,当这群人熟练地转换为霸凌者的话术时,我才知道这就是这些人一开始想要的。
感觉现在的社会大家都活得很辛苦,很努力但是找不到出路,没有希望和未来。普通人毫无保障,企业996没人管,反对调休的声音没人理会,空气质量不好,低收入人群被赶出一线城市,担心35岁后就失业被裁,食品问题爆雷却无人管,朝不保夕,公车地铁每天载着一群行尸走肉的人出卖时间和精力去获取生存空间,社会氛围也都是紧绷的。讨论的民生话题都是烂尾楼、房价大跌、买不起房、鸡娃卷娃。连上网讨论都不知道哪个话题会突然踩雷导致账号被封。
原来这就是清朝人民麻木不堪的生活。没想到走进现代还是能被拉回到封建时代。无数人的奋斗最后创造的财富进了红色阶级的私库。渴望进入社会主义的期盼被扭曲引导成了对皇帝宝座的拥护。民众团结一心,吃苦耐劳,最后迎来了一个非常疲惫的时代。
近期网上冲浪观察发现我好像对网络喷子免疫了。免疫过程大概是:认真观察对方言论中的(过于离谱的)逻辑,根据对方与别人交流时的回复,发现对方属于无法交流的人(比如爱扣帽子)于是直接放弃交流,无视对方的存在。
过于离谱的逻辑举例:
A=B=C
你是中国人=你要爱国=你要拥护共产党
你提出国家做的不好的地方=对共产党不满意=你是美帝走狗
每一环都没有逻辑关联但是有些人真的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它们串起来,一边串还一边扣帽子和人身攻击。
before: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干嘛非要歪解别人的意思又不听别人解释呢。网上冲浪遇到这种也太糟心了吧。(很有可能浪费时间给对方解释逻辑问题。)
after:
这个人好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有点可怜。(直接无视对方的发言并且内心平静。)
这世界上就是有人以普通话为母语的,比如我,整个童年都因此被歧视,在出生地被当作外地人区别对待,反而是离开出生地才好些。这种被排挤的经历最糟糕的部分在于讲出来无人相信,就像有白人血统的日本明星讲述学生时代因为外表被霸凌的经历一样,仅仅因为现在不存在这种歧视,人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否认我曾亲身感受过的痛苦,这才是最糟糕的部分。
一个人母语讲普通话,除了说明在幼年时期由讲普通话的人抚养长大以外,什么也不能说明,尤其不能说明这个人认同普通话教育。事实上这两者不可能有任何直接关系。第一,谁能选择自己幼年时期在什么环境生活,谁能选择自己被谁抚养长大,谁能选择自己以什么语言作为母语?第二,如果接受过一种教育就会认同这种教育的话,统治者还需要担心什么?
想要保护其他语言的生命力是很正常的想法,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骂习近平也算一种。但是在对别人背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仅仅因为别人日常讲普通话就指责和嘲讽别人,臆测别人抛弃家乡和文化,这种想法难道不是和仅仅因为自己讲普通话就歧视别人的方言口音一样狭隘吗?
关于“变现”和后面的各种问题,大到社交平台/搜索引擎,小到博主带货/“知识付费”等等,除了主动不择手段逐利,还有不少是被挟裹的。资本主义“将一切商品化”的浪潮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是它让社会大部分成员活在极度匮乏/匮乏焦虑中,不“变现”就无法维持基本生活。哪怕有些事物是不应该被“变现”的,比如涉及人的基础权利的基本信息接收和传播(大型搜索引擎和社交平台的各种“变现”相关算法都显示了它能带来怎样的灾难);有些事物是拥有者出于自身考虑倾向于不去“变现”的,架设“变现”渠道所需要的时间/精力/情绪消耗以及后续影响可能是个体不愿意付出的,比如被讨论过很多次的“爱好变成工作/商业化之后变味乃至杀死了快乐”。但在切近的“匮乏”威胁下,人们被迫放弃了道德上的考量和精神上的关照。
之前和朋友聊UBI (universal basic income)的时候说到过,如果温饱无忧,我们以及很多人(毕竟我们俩是很普通的普通人)是非常愿意不要求回报地分享一些自己的能力的。而且当基本衣食能没有顾虑地被满足后,人们也会有/更容易拿出“闲钱”来支持不要求回报的分享者。
“免费的背后总是暗中写好了价码牌”一次又一次地在现实中被印证、被作为教训学习,但它并不是一件“天然”的事,也因此更让人难过。
现在的教育是赢家通吃,上更轻松愉快的课程拿更好的课内成绩刷更丰富有趣的课外活动去读更好的学校做自己更想做的事情这些体验几乎都集中于同一群来自发达地区家境殷实的学生,而一直到高考为止的课内考试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的起步优势在这个阶段显得平平无奇,不像以后几十年那么遥遥领先罢了。
不是因为有钱有权人家就天生更聪明更优秀,而完全是因为教育就是商品,在更成熟的市场上更会花钱就意味着有更多机会买来更好的教育,就算名义上是公立教育也是一样。而根据特色国情,教育早在市场化之前就已经商品化了,阻止市场化只是为了保障官僚的利益而已(在这里,花钱都买不到往往是比花钱就能买到更不公平的)。
教育商品化在哪都大同小异,区别只是在游戏里留出多大的缝隙给不具有这么多优势的人群;在教育机会和资源上,在社会其他方面的机会和资源上,有多少可以真正拿出来分配,以什么原则分配。当名校几乎再也找不到寒门学子的典型而只能造假或者装傻的时候,升学考试的游戏还有必要谎称公平吗?其实人们也不是相信它有多么公平,只是不希望改得更糟糕而已,因为每次改动只可能向着统治者和它旗下寄生虫的利益,就像狐狸分饼一样,越是重新分配,剩下的就越少。
男性不发表性别议题就当是自己人 女权不发表耽美议题就当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