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最近出书的工人/外卖员作者的访谈里,读到ta说自己是在基本需求没有满足的时候,就在想要满足更高级的需求。
其实那个等级制的需求模型,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
课上同学讲到马斯洛提出的模型可能原本来自某个原住民社群,但是在那个原本的模型里,是作为人的全部需要,而不是等级制的。
爱与安全、自我实现都不是什么高级需求,而是作为人fundamental 的需求。婴儿学步迈出的第一步也是自我实现。
2022年在医院里有一些跟40-60岁之间的人工作的经验。就会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人需要的东西是一样的——被接纳、倾听、关心;在喜欢、擅长的事物里体验到我可以做到的成就感和乐趣。
是环境让人维持基本的生活变得难,甚至是剥夺掉,然后告诉人,你想要更多,先赚钱活着再说吧。
世界苦茶在他的油管频道提出了一个问题:即使能理解社会情绪需要一个安全出口,以及很多人是真的怀念文革,可是为什么《芳华》解说这种连阴谋论编不圆的东西能这么火?(他举的例子是居然说严歌苓怀念文革,以及完全不知道海瑞这个形象在文革中的定性)曾经我也有一个类似的疑惑,就是能理解大家需要爽文,可是难以理解为什么爽文可以编得那么没诚意。比如以前的武侠小说好歹还要给帮派和招术编个牛逼的名字,现在经常是“你们几个六级弟子也敢造次”这种明显不上心的处理。直到有一次在电梯里看到一个外卖员,一边跑单一边听网文有声书,突然就明白了:听众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无法接受任何需要稍微动点脑子的信息了。奶头乐里面不能有奶,甚至不能有水,因为会呛到。
老中铺天盖地的考试为什么是很重要的维稳手段?因为考试本身是一种“抹去彼岸”的方式。
“这个试到底有没有必要考?”
“是谁用什么规则来判断谁考得更好?”
“又是谁来决定考试的结果和奖励?”
这些对体系的质疑本来应该是在考试之前就提出来的。
可是老中一直用义务教育的方式,强行抹去了对这个体系的质疑,让一代一代的人只顾着在这个此岸的世界里刷新纪录。
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有很强的技术力量和经济实力,政治上却根本无法进步,只能一直在极端落后的层面转圈圈。
因为技术、经济其实都是在“此岸”就可以完成得比较好的事业,但政治改革这种事业是一定要游到彼岸才可以。
但彼岸已经在义务教育阶段就被考试抹掉了,学生们根本不知道彼岸到底是什么,等他们成为领导之后,又能怎么办呢?
我想起美国之音有一个节目是讲赵紫阳的。胡锦涛刚上台的时候赵紫阳还在世,有人去探望赵紫阳,问他怎么看胡锦涛。他说胡锦涛是好人,但不能推动政治改革。探望的人很困惑:既然是好人又怎么会推不动?赵紫阳说:他们是我们教育出来的,脑子里面的东西还是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你死我活的那一套,他怎么改?
这段话结合后来蔡霞女士对胡锦涛“十年拉磨,拉圈圈”的评价,我们大概也可以看出来思维方式的重要性吧……
而且,关于“服美役”,还有一点是
如果在比较极端的宗教地区(哎,他们需要现代化啊),或者非常保守的地区,女人化妆、做头发、穿高跟鞋,会让很多男人像刀割一样难受。
所以如果她们“服美役”,就是在反抗家长制压迫。
后来有一次,在新闻里也看到过,一个阿富汗女性活动家说,她也不喜欢穿高跟鞋,但是只要她穿高跟鞋,塔利班就会非常痛苦,所以她要穿高跟鞋
突然想起哈利波特里,伏地魔掌权之后霍格沃茨就变成了义务教育。虽然罗琳说几乎所有的英国巫师都是从那儿出来的,但父母其实可以选择让孩子在家自学。
变成义务教育之后孩子们学的又是什么呢?就是黑魔法和对麻瓜的仇恨。
现在想想这个情节真是有点恶政隐了。
好吧HP整个系列都很恶政隐我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通过老中的书籍审查的,大概是官员也没认真看……
最近中国出了一个抗日战争游戏的预告片,热度很高。
我看着预告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在全球大众文化里,作为二战一部分的“中日战争”,存在感非常之低。
比如说游戏领域。我从小就玩二战游戏,使命召唤、盟军敢死队、荣誉勋章,包括二战架空背景的红色警戒。但这些经典游戏,主流叙事几乎都围绕欧洲战场展开,是所谓“抗德战争”题材。
而日本在东亚的侵略历史,似乎就没有形成如此规模的大众文化作品,只有一些抗日剧和抗日电影,在中国内部传播。
或许是因为,欧洲的主要受害者(英法苏等)在战后拥有成熟的文化工业与话语能力,他们可以不断生产文学、电影、游戏,把纳粹的罪行、反思的叙事,深深烙进全球流行文化里。
而东亚的主要受害者,比如中国,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它在战后,是一个封闭的并长期陷于政治混乱的红色帝国。换言之,它无能也无暇争夺大众文化上的话语权,只是在外交舞台上喃喃自语。
简直像个唠叨的祥林嫂。
这也是为什么,德国看起来比日本对战争的反思更彻底。因为它经受的是近一个世纪的,文化强势方的洗礼。它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套叙事。
而日本作为侵略者,在战后反而是掌握话语权的一方。它的动漫、影视、游戏风靡世界,构成了全球理解“日本”的主要方式。在这样的叙事结构里,日本可以反思战争,但它永远不可能以中国那种受害者的视角去讲述这段历史。
于是形成一种奇异的世界记忆:纳粹的残暴人人皆知,日本的侵略却像被折叠在历史的边角。
当然,我个人并不想玩那个抗日游戏,它必然充斥着中国政府长期以来灌输的宣传叙事,和近年来民族主义叙事带来的浓烈恨意。它很容易沦为一个发泄口,或一个政治工具。
但它仍然代表着一个值得观察的现象:当中国终于具备文化工业生产能力,它开始尝试补上被世界忽视的那部分视角。
未来世界或许会看到,在二十世纪的东亚,不仅有日本所说的“太平洋战争”,也有中国视角的“抗日战争”。
它更加旷日持久,也更加血腥惨烈。
想到前几天看到毛象上面有人说小时候学林则徐虎门销烟,以为是禁毒+爱国教育实则只有爱国,因为这大哥销了洋烟后想推广国产鸦片,中小学课本根本没讲;又有另外的人活到二三十岁才第一次知道共产党当年也是靠着种罂粟起家才有了钱,还给鸦片烟一类的产品起各种各样的代名词遮遮掩掩,比如“肥皂”。
感觉这种“中小学课本根本没讲”的心情就相当于……小时候都在历史书上学到“容国团是新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后来我读到维基百科才知道他是英属香港出身的乒乓球员,早早就在香港球界出名、拿当地比赛冠军、战胜日本名将。对新中国心向往之于是1957年11月来到广东,撂下豪言壮语三年内要拿世界冠军,一年五个月后的1959年4月就真的实现了。那时候才21岁半而已,多么年轻。
然后在文革期间被红卫兵批斗、毒打,1968年6月在北京自杀,享年30岁。
历史课本根本没讲啊.jpg
@normanzxy
你提醒了我。你国当下的局势,确实颇为类似保路运动前夕:除了塔尖尖上那几个皇族内阁成员,这国的所有人,从官到民,都觉得自己的利益在受损,都想要暗搓搓给朝廷使点坏。
更要命的是,此前一再被狂吹的民族主义狗哨,在政府不受欢迎且这种不受欢迎已经成为共识的状况下,很可能会变成一柄极其危险的双刃剑,所以“外争国权”下一句不会是“为国奉献”,而是“内惩国贼”。
@Rwby
确实。不夸张地说,怹老人家在毛左眼中,就是个最高配版的周公子董小姐。and,毛左大概率还会认为,正因为有这个高配版周公子董小姐作为上梁,所以下面那些大大小小的周公子董小姐才那么嚣张,挤兑得屁民做题家没钱没工作。
毛左不是皇上的基本盘,恰恰相反,在当下的你国,由失意者特别是失业青年和底层穷人组成的、数量庞大的自发毛左,已经是皇上最大宗、最强力、最危险的敌人。这一点皇上本人可是心知肚明。
别看皇上是真心崇毛+拼命学毛,但在广大毛左的眼中,怹可不是毛的合格接班人,更加不配当“伟大领袖”,怹只是个变了质的、不顾人民死活的权贵,还恬不知耻地大搞对怹自己的个人崇拜,妄图超越真毛。不夸张地说,在毛左们看来,如果真毛重新降世,今上绝对是应该被拉上台戴高帽游街示众批倒批臭的。
毛左们对今上的切齿仇恨,主要来源于两点:1,福利。2,社会公平。而这也是怹们对“前三十年”浪漫想象的来源(工作包分配、教育医疗有保障、反腐败、严禁黄赌毒)。
这两个问题,前一个,皇上死活不干(不知道哪个野国师给怹灌输的“不搞福利主义养懒汉”,以后这句话绝对是要写到史书里的);
后一个,皇上其实想有所作为(“共同富裕”),可怹办不到。
在怹的英明领导之下,你国的社会结构已经越来越趋向于“体制内VS体制外”的二元结构(这其实也就是真·毛时代的“干部·工农群众”二元结构),前者和后者所拥有的社会资源、福利保障,都有着天渊之别,甚至于,后者已经实质性不被当成这国家的国民看待。这就使得,这国的社会不公正问题不但无法遮蔽,而且所有人看到,这不公平跟体制本身,直接相关。
你国的公平问题要彻底解决,就得直接抢前者碗里的肉,给后者分。这事,真毛敢干、也办得到,怹是真能偶尔遂一下毛左的愿,把基层党官如周公子董小姐们的家抄一抄,给穷疯了的广大工农群众发点钱。但现今这位皇上,打死怹怹也不敢这么办。因为怹心知肚明,真毛打倒基层走资派,不会威胁怹的个人统治;而如果怹也仿效,以你国当下的民意,分分钟变成颜色革命,自己坑死自己。
哦对有一点写着写着忘了,就是关于脑部功能的发育需要“刺激”。关于这个问题在依恋理论、心智化理论上有详细研究,简单说就是良好的母婴关系可以让孩子形成“正面回路”,比如那些温暖的、美好的、关于爱的记忆,还有比如来自外界的支持、肯定、正面反馈等;而情绪方面的创伤恰恰是长期反复遭受的负面的“刺激”,比如童年时期被主要养育人的忽视、羞辱、贬低、嘲讽等等。我们老中人应该都不陌生。这些不同的刺激最终就会形成情绪记忆,储存在边缘系统中。一旦有相似的刺激源产生,身体会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因为这些刺激源在儿童时代可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这也是在小时候管用的办法长大后发现不管用的其中一个原因。
兹补充于此。
男性不发表性别议题就当是自己人 女权不发表耽美议题就当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