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作者安全创作手册》建议所有写文看文上长毛象的朋友们都看一下,以及转发给周围不上长毛象,但是有在写文看文的朋友,里面有基本的安全科学上网操作指南,以及文字里的善意带来的些许安慰。
文章链接: https://writee.org/userf/zuo-zhe-an-quan-chuang-zuo-shou-ce
不仅仅是写文章,身为老中人,在国内和海外做点事情的人就会明白这其中的心酸,只要想真的做点事情,做点符合良心的事情,说点真心的话,写点真心的东西,就会像作者说的“安全和收入、名声不可兼得”,连慕容雪村和严歌苓这样的知名写作者都不能例外。身为老中人,不仅得一直吐毒奶,还得需要学习额外的成本保护自己,希望能早日到达让大家在匿名之外相遇的一天。
“以上技术内容看着繁多,我相信花点时间大部分作者都能设置好的。而信息安全的难点在于,它是漫长的心理战。刚开始提高安全性时会比较难熬,就连换个输入法这种“小事”,也会因为新输入法打字慢、产出下降而想放弃……到后面技术已经不是难点了,最难的还是“身份隔离”。夜深人静时写出自己喜欢的人物,真的能忍住不和亲友分享吗?读者说“太太你写得真好,想和你有更多交流~”真的可以忍住不开微博、不建读者群吗?人总是渴望交流、渴望被看见,即使是顶级黑客,大部分落网也是因为太想分享,何况本来就渴望交流的创作者?我写这篇文章之前,也忍了很久不和朋友在微信上讨论这件事情。如果作者没有做好安全上的保护,不要自责,读者也不要指责“你怎么不顾自己的安全呢?”因为忍住不说,就是很难的事呀!
一个作者为了给笔下的人物更浓郁的情感、更完整的感情线,选择给文章加肉,从此踏上漫漫安全路,面对少收入甚至无收入、还有读者减少的窘境。漫长黑夜,实在难熬。但安全能让你走得更远。我不能给出任何保证,无保证的事只能归于信念:事情做得足够久就会被看见,作者和她的读者总会有相遇的一天。”
之前我在象上发了一些我翻译的《创伤与复原》作者Judith Herman的新书Truth and Repair: How Trauma Survivors Envision Justice开头选段,前段时间我重新校对修改了一遍翻译,所以在此更新一个连贯的翻译版本。请大家都来读我们Judith Herman!
⚠️禁止转出毛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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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与修复:创伤幸存者眼中的正义》
当我在《创伤与复原》中第一次书写创伤背后被遗忘的历史时,我提出,创伤者的痛苦不仅仅是一个个人心理问题,更始终是一个社会公义问题。创伤的源头是暴力,而暴力的目的是统治和压迫,因此,即使只是承认创伤、为其命名,也需要依托于广泛社会人权运动的历史背景:为了世俗民主、为了废除奴隶制、为了妇女解放、为了结束战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在美国曾经不被承认为一种合法诊断,直到越战老兵把他们的勋章扔过白宫的栅栏,作证说即使肉身安全返回家园,他们的脑海却永远停留在了越南。性暴力曾经不被承认为一种世界性的瘟疫,直到女性在妇女解放运动中发出自己的声音,证实了强奸、殴打、乱伦,这些隐秘又日日发生的罪行。
如果创伤症是属于失权者的苦难,那么赋权就必须成为复原的核心原则。如果创伤带来羞辱和孤立,那么复原就必须发生于社群。这是我作品中核心的治疗见解,并且我相信这些见解已经很好地经受了时间和不同文化背景的考验。
在《创伤与复原》中,我将创伤复原过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幸存者必须集中于一项复杂而艰巨的任务:在当下建立安全感,目的是保护自己免受进一步的暴力侵害。安全感可以让幸存者从把她降格为屈辱服从者的恐怖中恢复过来,重新获得主体感。相对应地,在日常生活中感到一定掌控感和选择权,又是进一步复原的先决条件。这就是为什么警察和司法系统人员的干预即使用心良苦,倘若剥夺了幸存者的权力和控制权,反而会造成进一步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尊重并赋权幸存者的法律干预,能以公正且治愈的方式弥补幸存者的痛苦。
在复原的第二个阶段,幸存者能够重访过去,进而哀悼和撰写创伤的意义。她永远不会再是创伤事件发生前的那个她了,但是通过哀悼,她可以塑造出一个新的自我认同,既不否认她的过去,也不让那份过去彻底定义她。追踪幸存者的复原历程后,大量的研究记载了一个符合直觉的事实:社会支持是良好复原的有力预测因素,而社会孤立是毒害的。人无法独自感觉到安全,也无法独自哀悼和创造意义。
哀悼过去似乎是无止境的,但它确实会结束。在第三阶段,幸存者可以重新专注于现在和未来,扩大和加深她与一个更广大的社群的联系,以及她对生活的可能性的认识。当认识到她们的痛苦是更大的社会问题的一部分,一些了不起的幸存者能够转化她们创伤的意义,将自己的故事变为送给她人的礼物,并与她人一起寻求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她们形成了我的同事和朋友罗伯特·杰伊·利夫顿所说的 “幸存者使命”。多年来,我有幸成为许多病人的见证者和盟友,她们经历了这些复原阶段,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生活。
近年来,我开始思考复原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那就是正义。如果创伤真的是一个社会问题——而它也确实是——那么复原就不可能仅仅是一个私密的、个体的问题。创伤的伤口并不仅仅是加害者的暴力和剥削造成的;作为或不作为的旁观者们——所有那些同谋或不愿知晓虐待或指责受害者的人,往往造成更深的伤口。这些伤口是暴力的社会生态的一部分,在这种社会生态中,针对被统治和被边缘化人群的犯罪被合理化、容忍或视而不见。如果创伤源于根本性的不公正,那么要想彻底治愈创伤,就必须通过更广泛的社会伸张某种程度的正义来进行修复。
在复原的过程中,幸存者不得不面对很多关于正义的复杂问题:她们能否冒险向公众讲述她们的故事?如果能,她们的真相能否得到社会的承认?伤害能否被修复?如果能,需要做些什么?幸存者和犯罪者如何能够继续生活在同一个社群?让犯罪者负起责任意味着什么?和解是否是人们所期望的,如果是,如何实现?社群该如何为公众提供安全,并防止未来的伤害?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再一次,我倾听了幸存者的声音。本书旨在为所有人设想一种更好的伸张正义的方式。我提出,暴力的幸存者能够带领人们重新理解正义,因为她们彻骨明了那些许多人不愿知道的真相。第一步就是简单地询问幸存者,对她们来说,怎样才是正确的弥补——或者尽可能正确。这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在实践中却很少有人这样做。因此,倾听竟成了一种激进行为。
在本书中,我试图说明正义对许多幸存者意味着什么,且,透过她们的想法,试想如果她们的需求和愿望真正得到考虑,我们的司法系统可能会有多么大的不同。我之所以特别关注暴力侵害妇女和儿童行为的幸存者,有两个原因:(1)因为我们现在知道,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普遍、最持久的人权侵犯行为;(2)因为这些幸存者是我职业生涯里最主要的合作对象。
[ 在原文中,朱迪思·赫曼始终使用“she”作为主要指代词。结合她个人反复强调的女性主义立场,我认为这是有意为之,因此也使用“她”来代替中文传统里的“他”进行不定性别指代,以示对作者的尊重。]
#TeenyWeenyPsychDeli
昨天看完了网飞2020年关于美国体操系统的纪录片,吹哨人。
关于队医纳萨尔性侵体操运动员的事,练习体操的几乎都是未成年女孩,涉及人数高达500多(这还仅仅是声明过的受害者)。
而纳萨尔从97年到18年,历经20多年,他才入狱。
期间的每一个环节,都非常离谱且非常典型。
无论是美国体操协会会长,还是体操培训机构的管理者(一对夫妻)还是体操教练们。
很早之前就有向那对夫妻的匿名投诉信,表示自己被队医猥亵、性侵。夫妻双方把这个情况上报跟体操协会,体操协会提出新规,如果确定要举报,需要受害者本人以及她们父母的签字,他们才去调查。
而投诉信,陆陆续续有百来封了。全部被体操协会主席压住了。同时在机构中,运动员向教练反馈自己被性侵了,教练表示,这件事应该保密,不要说出去。
直到玛吉以及她的父母,实名举报。 体操协会才递交这件事,说事关整个体操系统,已经提交,FBI会介入调查。
但迟迟没有回应。
当时正值奥运会选手选拔,本来每个人的家长都留有观赛位置和拍摄,而提出举报的玛吉在上一场选拔中,父母还有观赛位,这次就没有了。并且当时正式运动员选拔5名,一直挺出色的玛吉却刚好变成第6名。替补队员有3名,玛吉仍然不在其中。
一年之后,事情迟迟没有结果,玛吉的家人试图联系媒体,希望能报导这件事。报导后,媒体接到非常多通电话,表明我也有过相同的经历。也有许多人辱骂媒体与受害者,说他们毁了纳萨尔。
体操培训机构是全封闭式的,不允许带手机,也不能联系家人朋友。充满着欺辱,教练不断对女孩进行容貌、人格羞辱。在那里严厉的训练要求和霸凌的界限完全模糊了,女孩们承受着这一切。而作为队医的纳萨尔,是所有大人里唯一一个对她们好一些的大人,会说笑话、给她们枕头底下放糖果。而小女孩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体检不用全裸,以为这些都是正常的。
纳萨尔在性侵报道发布之后,已经不再当队医了,他是别人眼里风趣幽默且有名望的人。此时他正在申请密歇根大学校委会的职位,而报道发布之后,他获得的投票率仍有惊人的20%,2000多票。
纳萨尔也非常典型的在被警察询问中,疯狂抹黑受害者,说她们如果不愿意当时为什么不说呢。直到女警官反驳他,表明她们是小女孩,而且受害者反应不过来,你没有资格这样去指责她们。纳萨尔继续表明,她们毁了我的声誉以及我的家庭。
随着越来越多选手站出来发声,检察官们提起诉讼(期间很多次都被法院拒诉了)但是最后这件事终于被注意到了,于是再次启动调查。
与此同时,表明自己是受害者的选手,在社交媒体中收获了大量荡妇羞辱的言论,都是非常常见且典型的“你是自愿的”“你不是很享受吗”等等等等。给选手带来了非常多的心理压力以及和痛苦。
最后的最后,正义来得太晚太晚了,18年,纳萨尔被判入狱120年。判处之后,这件事甚至还被体操协会压了一年,最后才比较广泛地被大众了解到。
而体操协会会长因破坏纳萨尔案证据罪被判一年,且他尝试拉拢所在州的调查人员。当时那个体操训练机构关停,那对夫妻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即使他们完全没有尽到法律要求他们应尽的责任。
这件事的每一个环节,都更加证明了“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
期间没有一个大人真的在乎小孩,只是把她们当成摇钱树。发生事情想的不是解决,而是掩盖。在掩盖的过程中,更多受害者诞生了。
面对站出来的勇敢的受害者,他们做了什么——剥夺她参加奥运会的资格。 包括法院拒诉以及陌生人攻击受害者等等,父权社会就这样戕害女性,碾压女性。
不读书上没文化的当,读书上读书人的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在国内这个信息扭曲的环境,反倒会得出错误认知。比如公众号流行的春秋笔法,把老舍跳湖归咎于他出轨夫人揭发他写了大字报,然后他就投湖了,作者甚至没明写这两件事有因果,但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联想归因。
这里面它甚至都没撒谎,说的全是“事实”,却误导人做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它隐瞒了老舍跳湖之前,被拉去北京文庙参加文艺界8.23大批斗,不但被人打,还目睹了烧戏服烧文物破四旧等疯狂行为。作家萧军也同时被斗,他想反抗打回去,又怕连累在场其他人,就生生忍住了,据他说老舍情绪很低落,眼发直。反正怨老婆揭发丈夫,怪当事人自己不干净出轨,就是不敢说最重要始作俑者文革,传统艺能了。
这样的信息,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另外,《霸王别姬》的批斗戏其实完全是一比一复原了这场批斗,连背景建筑都是大成殿,而老舍的投湖和菊仙上吊是类似的心境,萧军则像段小楼,此处仅指被批斗的反应哈。
https://mp.weixin.qq.com/s/c5uMMO8-xHkIbHqSBiWHJA
今天读了一个有趣的案例。一个脑瘫的女孩被一对夫妻领养。儿科医生给孩子开“药方”开了一条工作犬。通过众筹,这家人给孩子买了一条goldendoodle工作犬,帮孩子开关灯、捡东西、辅助平衡等。孩子五岁上学的时候学校不让带狗,说会有人老师在学校辅助孩子不需要狗。家长认为让人来辅助孩子剥夺了她的独立性。通过州民权联盟的压力,学校曾经让孩子试着带狗上学几个月,最后还是不允许。父母于是在家教育,这样孩子和狗不用分离。同时把学区告上法庭。来来回回拉扯很多年,直到孩子十三岁的时候最高法院判了孩子赢。这个时候孩子已经不需要工作犬在身边了,孩子学会了很多的技能,狗退休成了伙伴宠物。后来家人把孩子转去别的学区,因为觉得孩子在本地学区不会受欢迎。虽然孩子已经不需要带狗上学,但是为其他的类似的案例开了先河。这家人的思维很先进,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学校有老师帮助,保证access就行了。但是家长想得更透彻。
https://time.com/4681179/supreme-court-service-dog-ehlena-fry/
@Seagulland 门罗这套言行,暂不论作为母亲是对女儿是多么严重的背叛,单纯作为创作者,也是一种自我背叛:她可能也真诚地想去理解文学作品中「作为受害者女儿」人性的真实,为此还特地去问她自己的女儿,但当自己女儿所袒露的完全的、彻底的、让人不快的真实到来时,她却选择回到虚假的安全区当鸵鸟,而把这种真实拒之门外。用嘻哈的话说,这人无法keep real,这不就是个faker嘛!
那篇自述里面实际上po了一张安德莉娅25岁的时候写给妈妈的信,那一段配上叙述恐怖得要死,我到现在还没回过劲
让25岁的受害者选择在十四年后鼓起勇气向母亲告白和寻求理解与帮助的是母亲在一次电话里和她聊到一个虚构角色,这个角色同样被继父性侵,后来自杀了,门罗对此表露了同情,问她女儿,“Why didn't she tell her mother?”
然后这促使了女儿决定把自己遭遇和隐瞒的痛苦告诉母亲
那封信是这样写的:When you told me about that story in "Marine Life", I wanted to cry and hold you and thank you and TELL YOU. I had been afraid all my life that you would blame me for what happened.
女儿在此刻应该感受到的是一种曙光性的……被理解的可能性……你很好想象她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去书写这段告白的……她觉得人生的那一刻就要到来了,她被接纳,被理解,可以挣脱过去十年里的阴影的那个契机
然后她妈妈的反应是跟安德莉娅说她继父和她的兄弟姐妹都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关系”
然后开始强调她自己受到的被背叛的痛苦感受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
https://bgme.me/@plazadeflora/112751966475350473
这条让我想起来之前因为工作去拜访某作者,她办公桌上就摆了这本《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谈书的时候她随口说这书肯定销量好,搞女权的会买,男的当小黄书买,读者群广泛云云……说得轻描淡写,我听得精神恍惚。再看到这书的有声书涉黄,那种对话里让人不适的平静又回来了。在舆论爆炸之前,觉得本书含有情色因素可以吸引一部分消费者甚至是行业默认的,这就是这份平静的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