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但这样的公司,恰恰全是「国内大资本」在音乐平台付费模式正规化、短视频兴起后投资衍生出来的音乐「词曲收割-制作-推广-版税结算」一体化的公司,这样的公司要么成立没几年,要么以前从别的行业转型,真因为不是老牌音乐厂牌,所以能迈开步子扯到蛋,他们的盈利模式的确是常规音乐公司难以想象的程度,但这个模式的运转形成的业内生态的确很病态。不过这病态程度并不比00年代彩铃爆火时那些彩铃公司病得更严重(顺便一提,这位女士口中的「蚕食中国版权」的境外大公司,它们从00年代就入驻中国了,恰恰是与国内病态音乐公司能抗衡的一方,因为那些国际版权公司入驻中国后,仍然是国外的「版权代理」共赢合作模式,而非病态公司的「必须买断,只给作者署名权」的收割模式)。00年代的彩铃为何没落了?仅仅因为技术发展,没人打电话了,跟你音乐圈、资本啊什么的没什么直接关系。所以现在抖音热歌的生态何时结束?就等着吧,活得长啥都有可能
王志安最近那个「中国音乐版权全完了」的访谈,抽空听了一耳朵,一开始受访者的声音(即使变过声)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客户伙伴的声音(那位客户也的确是业内大公司的中高层)还把我吓了一跳,但听完后,大概可以推测这位女士:“入行十年”恰恰就是在好声音活起来的那两年入的行,入行后可能做过一些和好声音有关的外围商务,认识灿星的一些导演,所以能听说一些节目内幕。至于说「后面几季全黑」,有可能是她待过的音乐公司曾给好声音输送过艺人,参赛经历体感非常不好——这些倒也不能说她以偏概全;再后来她说「中国版权都卖给了境外公司」「政府也不监管」「音著协应该作为行业工会帮助作者」——这些恰好是我老本行,听起来就一股「好像是业内,但又好像不是」的熟悉味道,因为从事音乐行业的90%的人,都搞不清楚「三大唱片公司」与「三大版权公司」的区别(正如很多声称和版权打交道的人,都搞不清楚「表演权」和「表演者权」的区别),这位女士遗憾地落在了90%的那一边;再后面她说的抖音热歌版权收入畸高,但跟词曲作者都没什么关系——这个是她唯一说得对的地方,所以她可能现在就在这样的公司供职。
在这两天简中网络针对Akid的种种争议声音中,针对【厌食症】的污名化是让我非常不安的一个点,但昨天反复想了一天,却感到很难更好地谈论它。在网上其实能找到很多相关的科普,然而信息都比较琐碎或冗长,估计发了也很难让人记住多少。目前感觉也就这个TED的科普小视频最适合入门,给各位象友们力荐一下吧:
B站中字版: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g341137rv/
YouTube原版: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Bax8ijH038
虽然我的所知也极有限,但至少知道以字面意义去理解“厌食症”是错误的,甚至这个称呼都不合适。更准确的命名应更是【进食障碍】——因为患者可能表现出来的症状,绝不是“厌食”这一种,完全有可能并不抗拒进食,却在进食方式上存在问题——比如不合理地苛求某种饮食组合、进食后过度锻炼,甚至还可能出现先暴食又催吐的行为,对身体伤害极大。
也是这个原因,我们不该以“不是一直表达想吃东西吗”“不是整天惦记吃什么吗”为理由,宣称一个人并没有进食相关的精神困扰。过度关注食物、进食方式等等,同样是【进食障碍】的典型症状。这次事件中的逝者在社交网络上的表现,比如发食物照片、常谈论食物和对进食的渴望等等,都不能成为她“没有厌食症”的证据,这些其实恰恰说明了她受困扰多严重。反复强调自己想吃东西、爱吃东西的人,同样有可能是【进食障碍】的受害者!
尤其值得一说的是:过去三年由于出行受限,进食障碍的发病率大幅提高,这是在很多国家都存在的情况,即使是经济状况良好的国家同样有大量人群受此困扰。更沉重的是,女性患进食障碍的风险远高于男性,再考虑到进食障碍高达5%-15%的死亡率(超过抑郁症),它是对于女性尤其危险的一种精神疾患。
我并没有心理学相关的背景,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大家如果想更深入了解,可以去自己再多查查看,网上资料很多了。而且或许我们也有必要诚实地面对一下自己的内心,看看是否自己也可能正受其困扰却不够自知——看上去身材正常的人,同样可能有进食障碍,过度地关注食物和进食以至于影响了生活节奏,这就意味着有比较高的进食障碍风险了。希望大家能及早发现,及早调整身心。如果感到自我调节已经比较困难了,那么请一定要尽快和信任的朋友或家人讲出来,同时去寻求医生的帮助。
很喜欢看废墟探险废墟照片的原因:欣赏并学习其他人类那种甩手不管扭头就走的气质。看废弃剧院、学校、医院,发现舞台布景还没拆、板书还没擦、玻璃瓶中的液体还没倒干,就好像人都是仓皇逃走的——我总是习惯性地这么假设——看开发到一半没钱就搁置了的游乐场或者运营了很久终于关张的老牌酒店,宴会厅的圆桌上还有码放整齐的餐盘。可是如果去查历史,并不是如我以为的那样仓皇,并不是某地爆发战争、灾难突然降临,并没有谁下令咱们必须得连夜撤退,都没有,一切征兆反而指向一种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地结束,这就是我现在看到的废墟了,这就是how other people end things。
我总是沉迷于反复提醒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像我直觉的那样会有一个体面的结束,一切都仔仔细细收拾归位,一切都打包盘点,或者更简单点,一切都付之一炬。其他人不是这样做的,人类社会或许就不是这样做的。他们把东西放在桌上,把锁门的钥匙挂回墙上,转身就走了,that is THE end,甚至窗户都没有关。哪怕整个屋里所有的布置都在向我散发同一个信号“人只是突然离开,ta相信自己之后还会回来”——但没有人会为了桌上的东西、墙上的钥匙回来,它们没那么重要,没有人会为了关上窗户回来。废墟的一切都处在一种落灰的栩栩如生中,像写字楼度过了一个长达几十年的周末,还在等有一天人们回来,一切都会灯火通明地继续运转。但那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无论这是ta们计划好的还是真的临时有变。
这就是我爱看的废墟。我有一种想要好好结束一切事情的强迫症,比如毕业就应该有毕业典礼而不是拿上包静悄悄地走出校门。但是看废墟照片就是我的脱敏练习,接受ending就是某个下午两点半谁走出房间,那样一个客观得不能再客观的时间节点,ending原来不是我主观意义上认定的告别。许多废墟在我看来都始终还在等待一个告别,但我知道这物理意义上是不对的,它之所以是废墟,就是因为那场告别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不断地在一个又一个荒废的场景里纠正自己的闪念,这对我来说无比重要。因为如果ending的概念只是一个客观时刻,那其实对我来说很多事早已经走到了ending这一步,我时常想,如果邀请那些把废墟称之为废墟并热衷于探险的人们,如果请他们来评判,他们一定认为这些事都已经结束了,有的结束了几个月,有的结束了很多年。而我,就像我在看废墟时产生的第一个直觉,总觉得这些事还没结束,还有人会回来,人应该为了体面地结束它而特意回来,起码得收拾一下吧,餐具和盘碗没人要吗,就那样摆在桌上吗,密封的玻璃器皿里装着什么液体,总得有人来处理一下吧,我总想,甩手不管的话不担心有什么后果吗。其实不会有什么后果。就像我所看到的废墟探险,这些被剩下的物件并不会突然跳起来咬人,人们绕过它的灰尘,拍几张照片,安然无恙地走掉,废墟静静地睡在森林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然后我想,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接受一些事其实已经结束了呢,它看起来虽然是一副随时能重返荣光的样子,但已经千真万确地结束了。我在废墟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找原因,然后我渐渐明白我的感受和谁重合——我是桌上的那个摆件、被挂回墙上的钥匙、没人想起来要关的窗。因为我总是场景里被落下的那一方,所以我的主观期待就是希望人可以回来,我会觉得先走的那一方——那个你,你应该回来,你应该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跟我体面地告别,ending这个词应该由我们亲口说出来。
但不是那样的。但不是那样的。
people don’t end things like that.
网上问中国要是核污水排海国际会怎么对我们,你们想多了,我国是负责任的大国,不会排海的。我能想象是这样:
1)假设惠州大亚湾出事,污水存不下了,国家宁可让惠州人喝了也不会排海的,你爹就是这么要脸。
2)可能会弄到某个惠州水库存放。
3)惠州人民会抗议,没关系,抖音清空广场,微博封号,正能量博主围猎:告诫大家不要给境外势力当刀子。
4)境外势力关注中国人权问题,没关系,这都是境外势力的狂吠,不必理会,汪文斌会出来痛斥帝国主义。中国网民集体抵制发言国家的产品,并列出清单让大家避雷。
5)国际公益组织希望进入测辐射,被我们拒绝,新浪微博大家纷纷转发,相信蓝底白字,让子弹飞一会儿。
6)上海奉贤区派出警察,拆除辖区内惠州路路牌。
好家伙,我就随手搜了下看看究竟哪个国家往海里倒最多的塑料垃圾,结果这个“红色大国”看得我辣眼睛:
http://www.oceansplasticleanup.com/Oceans_Seas_Rivers/Hai_He_Sea_Rivers_Plastic_Waste_A_To_Z_Index_Top_Ocean_Polluters.htm
Sinéad O'Connor 是流行文化中著名的 “crazy woman”,不是因为她的光头,而是因为她在 1992 年的 SNL 表演时把 Pope John Paul II 的照片撕成两半,并把它扔在地上,然后对着镜头说了一句:Fight the real enemy。O'Connor 此举是为了让世界注意到天主教会内部存在的 child abuse。然而,Boston Globe 系统揭露天主教会娈童丑闻是十年以后的事了,所以在当时绝大多数观众眼里,她的行为被认定为无凭无据的挑衅,是 mind control 后失控癫狂的举动。O‘Connor 随后被 NBC 封杀,商业成绩一落千丈,在死前依然遭到天主教会和教徒的排挤。
二十年后,在满是漏洞的集体记忆里,似乎只剩下 O’Connor 的 craziness,完全过滤了她选择这么做的理由。今天我们回过头来看,O'Connor 在明知道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做正确的事,她的行为展现了惊人的道德勇气。只可惜,她像所有的最早说真话的先知一样,先是被公众的无知惩罚,后又被漫长的时间遗忘,她所具身的 moral goodness 始终被遮蔽,她的人生遭遇成为普罗大众 “道德与幸福相匹配” 的朴素愿景的凄然的反例。随着 O‘Connor 的愕然离世,失衡的天平被永远定格,迟到的承认也骤然失去了意义。
@maojun 我对这件事如此耿耿于怀,但我无地可说,我和朋友说,朋友也许会说我过分敏感,也许会和我一起谈起。若我在婶婶家中指出来,那是指责他人家事,是无理取闹。
我只能认真地和我妈说,妈,我不是这样算的,爷爷和外公,姑妈和姨妈,舅舅和叔叔,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我跟爸姓还是跟妈姓,都不影响你们对我的重要性。以后外公过身,我也可以跪三天。
我妈有些动容,但很快就嗤笑了一声,“你想跪还没地方跪,你外公眼里,女儿算什么东西,外孙也(配)和亲孙比?”
她是一个很马大哈的人,一直表现得对外公的重男轻女很无所谓,现在反应这么大,如无意外,我那个看似和蔼实则刻薄的外公又做了什么伤人心的事。
具体什么事就不提了,我妈叮嘱我不要和任何人说,她还要维持着那张体面的脸皮,她说她问心无愧,从无不孝之举,不知为何落到如此下场。
我没有娘家,她说。
以后你结婚,有个房间让我过去住一住就行,我不想看见你爸,我可以给你们带孩子,她又说。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来。
我比你爸有用,我能做饭带孩子,你爸能干嘛,她有些着急。
我看着她,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变形,人变得特别特别小,声音却变得特别特别大,只有一个念头一直不变地在闪烁——
我的母亲,她没有家。
真的真的好可爱,新的一期视频里up主说他们那边狍子是母系领导,一般三四只左右聚在一起,以母狍子为首领,基本不会走散单独行动,出现黄女士这种每天形单影只的狍子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被排挤出去的,二是族群里只剩她,但是她走后这片领地也没其他狍子来占,很可能她是族群里最后一只了。在up主眼里,从此黄女士和她生的幼崽就是同一只狍子。
好难过 T T
小默这篇还击史航的长文中,还有一点让我非常受震撼——这还是第一次,我看到一位女性用清晰有力的文字,彻彻底底地消解了父权语境里被用来褒奖女性的那个极具迷惑性的“飒”字。
我曾经有很多年,迟疑于是否要变成一个所谓“飒”的人,然而似乎总有什么阻碍着我,让我无法表现得那么“爽快”——我迟疑太多,审视太多,注意力更多地指向内心,容易冷场。
此刻,我终于再也不对此感到抱歉了。
现在看清了,那个“飒”字所意味着的“大大咧咧”,是让父权制量产的那些男人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讲话,不担心会“冒犯女性”;而所谓的“不拘小节”,则是让他们可以无所谓何种举止(包括动手动脚),甚至还得不在钱上让他们感到“吃亏”;至于是否还能足够懂得照顾“面子”,当然实际上就是让他们不需要扪心自问是不是在迫使对方或其他女性“迎合”自己了。
女性就算是天性外向开朗,也不可能处处让那些男人满意的,甚至这样的女性还反而会让他们感到有攻击性、被看轻。他们欣赏的那种“飒”,并不是一个女人可能天然具备的性格,那是后天各种忍辱、自我洗脑、虚与委蛇、虚张声势,忍着他们一口一个“哥们”,陪着甚至帮着他们“泡妞”,才能赢得的可怜的“徽章”。
感谢小默让我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勇敢强大的女人。去你们爹的“飒”吧。
看了之前龙应台在纽约时报发的文章,她的立场先不谈,但这篇文章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台湾人日常生活都逃不开对战争的忧虑。中国于台湾,犹如一个将炸未炸的核弹。这样想来作为逃离中国的反贼,我们没有资格说“羡慕台湾”之类的话,台湾有充满活力的民主制度,可这制度的建立是在亡国的阴影之下。唉。
“在台湾,与中国开战的可能性几乎出现在每一次晚餐谈话中。在最近的一次朋友聚会上,我们讨论的焦点是中国是否会轰炸世界上最大的先进计算芯片生产商台湾积体电路制造公司,以摧毁我们最大的经济资产之一。又或者,美国是否会为了防止台积电落入中国之手而投下炸弹?台湾的核电站是否会因焦土政策而被炸毁,从而令这个岛屿变成对中国毫无用处的放射性荒地?
在一次有军方和策略人士参加的午餐会上,一位退休的前国防高官说,中国可以直接封锁台湾,台湾的天然气储备只能维持八天左右;中国还可以切断海底通信电缆;或者通过切断贸易在经济上扼杀我们。(台湾约40%的出口流向中国或香港。)他说,中国可以在不诉诸军事行动的情况下占领这个岛。
我们在中国的阴影下生活了70多年,这塑造了我们的身份。”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230419/taiwan-china-wa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