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ather detective
这本书是在某个报纸的夏日书单上看到的,只知道是讲一个鸟类学家的,觉得有点兴趣就借来了。没想到讲的不是普通的鸟类学家。首先,不是学术界的,其次,是一位世纪之初出生的女性。最后,她以通过羽毛的微结构鉴别鸟类著名,但她鸟羽鉴别的应用不在动物分类学上,而是协助fbi破案,帮助空军和faa鉴定鸟击事故,以及协助打击偷猎行为。书里也不光讲了她的生平,同时也讲到了Smithsonian institution的历史,以及飞行行业对鸟击的逐步了解和重视。
Roxie Laybourne在1910年出生于一个有十五个孩子的大家庭,她是长女。小时候她就在传统对女性的期望和自己想要做的事之间纠结。比如高中到底是要选家政课还是理科,比如是去读著名大学还是去读小规模的女子大学,她的选择处处有特立独行的反抗痕迹,又有着向传统妥协的印记。比如她读了家政后忍无可忍转去选了理工科,比如她选择不冒险去了女校,但在大学里又溜出去学了飞行,是三十年代少有的女性飞行员之一。她按部就班结婚生子,忍受前夫家暴工作养家,但她又能毫不犹豫的在孩子和工作之间选择了工作。她独立,倔强,有个性,但又不是一个女性主义先锋。即使在工作中受到男性同僚上司的打压,她也只秉承自己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并不去抗争。一直到五十岁,她都只是做一份普普通通的研究员的工作,做鸟类标本,做鸟类分类,直到1960年波士顿机场的一场鸟击导致的坠机事故。
自从人类飞上天,撞到鸟就不是稀罕事儿。不过飞行届向来不把鸟击当回事儿,因为早年飞机飞的不快也不高,撞到鸟通常都是鸟运气不好,飞机最多有点损坏,也都能平安降落。但随着飞机速度越来越快,客运航班越来越多,鸟击带来的后果越来越严重。现代飞机的正常起飞速度下,被一只五磅的鸟的撞击相当于受到十四吨的力量撞击。历史上来看,nasa损失的第一位航天员不是来自于航天事故,而是来自鸟击坠毁的训练机。美国空军的超音速重型轰炸机B1的第一次坠机事故来自于大雁撞击。Sully机长在哈德逊河上的迫降也源自于双引擎鸟击。1960年波士顿机场的一架客机因为撞到一群每只才几十克重的椋鸟,引擎损坏失控坠海,造成62人丧生。作为事故调查的一部分,研究员Roxy收到了一堆飞机残骸里搜刮出来的残骸让她鉴别是否来自于鸟类。从此以后,她几乎成为faa的鸟类残骸鉴定专家,不管什么鸟击事件,送来的是一大堆残骸还是小半片羽毛,都需要她来鉴别。那为什么需要知道造成事故的到底是什么鸟呢?有好几方面。一方面是飞机设计标准方面,需要了解不同大小重量的鸟撞到飞机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坏。比如飞机的舷窗必须要能够承受五磅以下的鸟类在正常飞行速度下的撞击而不破。一方面是在机场选址和鸟击预防措施上的需求。比如一个有趣的例子是某个机场每年某时都会有大型鸟类撞击,最后鉴定出来是鹳鸟,那鹳鸟来干嘛呢?机场附近有好多它们爱吃的蜗牛啊,每年迁徙的时候鹳鸟就来这里打尖。于是机场的应对措施是每年在鹳鸟迁徙季派出大量人力去清扫跑道上的蜗牛,几年后鹳鸟们终于决定这个自助餐不开门了,改变了迁徙路线。
除了鸟击事件,她还是fbi的羽毛顾问。她协助破案,也在法庭上做过很多恶性案件的专家证人。鸟羽鉴别在这里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比如,一件谋杀案里,死者被一只羽毛枕头闷死,枕头破了现场都是羽毛,而嫌犯被捕时身上沾了羽毛,这些羽毛是否能证明嫌犯在现场呢?通过羽毛结构分析比较,Roxy确定他身上的羽毛和枕头里的羽毛同源,而不是附近养鸡场的羽毛。同样的,还有来自盗猎濒危物种的案子,比如倒卖的羽毛工艺品的羽毛是否来自于受保护的鹰类。当然,她还会受到来自其他动物学家奇奇怪怪的求助,比如,为什么我在湖里捞起来的不少鳟鱼胃里竟然有羽毛,到底是什么鸟(结果:什么鸟都有,结合季节和鸟类迁徙路径,应该是迁徙的鸟飞累了掉湖里被鳟鱼给吃了)。比如,我研究的鹰类到底吃了啥,这六十份粪便里剩下的鸟羽残片看得出来吗?(Roxy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帮他整理出来了,然后礼貌的询问,这堆便便是给你寄回来还是给它们一个正式的葬礼?)
Roxy这位工作狂一直工作到九十岁,她几十年里坚持每周开设给公众的鸟类标本课程,手把手带出了几个鸟羽鉴别专家,是把鸟类鉴证学带入飞行安全和破案中的先驱。但她却鲜为人知。我今天为了写这篇去查了维基百科,她的词条还没有60年Eastern airline的坠机事件的词条的一半长。幸好作者Chris Sweeney写了这本书,我才了解到这么有趣的一位人物,和一个这么冷门的科目。
说到动物大迁徙,大家多半会想到非洲塞伦盖蒂草原的角马群,尤其是它们标志性的“天河之渡”。
而科学家们在2023年发现,在不远的南苏丹,一场更大规模的动物迁徙每年都在发生。这批迁徙的动物主要由羚羊类构成,其中超过80%是白耳赤羚(white-eared kob)。
每年,超过6百万的羚羊在南苏丹境内迁徙,被科学家认为是世界最大规模的动物迁徙——要知道,塞伦盖蒂每年大概有2百万角马和斑马迁徙,已然闻名于世,而这只有南苏丹规模的三分之一。
这么大规模的迁徙,人们到了2023年才知道,主要也是因为南苏丹境内道路闭塞,加上连年战乱,原本游客就不多,羚羊迁徙的区域更加是人迹罕至。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真正一睹过迁徙的全貌,主要还是靠有限的直升机载着科学家进行考察。
只是不知道这片与世隔绝的净土,还能保持多久。
https://www.wsj.com/world/africa/worlds-biggest-animal-migration-great-nile-b67e3c0b
一个四川的博主拍了自己村子里的长辈说方言的搞笑视频,有人在评论区留言问他们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押韵?四川人在底下答复说老辈子骨子里带的,上过学的年轻人反而说不出来了。参与N学姐的语音学实验的时候,我很好奇为什么在问卷里会设置除了普通话外的方言(母语)选项,她告诉我们口腔肌肉记忆存储的第一门语言事实上才是我们的母语,毕竟我们并不是一生下来就学习了普通话不是吗?打脑壳有一期讲严歌苓提到她曾经写过一本带四川方言(事实上是成都话)的小说,嘉宾说新生代粤语文学有林棹的潮汐图,而我们的方言文学早已断代。那天在德铁上刷到YAng这个博主的贴子,读到怔忡,明明在质硬的高地德语包围之中,沱江却倏忽流过眼前。我想起来我妈在我十多岁时仍然抱有写日记和随笔的习惯,当然她没上过什么学,不会漂亮的字句和文法,她写的实际也就是她在生活中说的话,但那事实上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所谓方言文学。十来岁的某个下午,我偷偷翻开她的日记本,看到她写自己到菜市场买春颠菜,说春颠这个词就是在讲春天冰融化时候最顶端滴下来的一点绿,又写晚饭做春颠炒鸡蛋、蒸河鱼和白砂糖沾番茄。她的字词让我心里轰然地自卑、震撼和羞愧,这不是我在课堂上、书籍里读到的任何一种语言,我早就习惯于一种集体化的、宏大的、政治的符号系统,这种表达是如此陌生,却又像泥土、田埂、南河的水声一样熟悉。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使用一种被驯化过的语言,这些成群的宏大的符号将我和本该属于我的真实生活体验隔离。所谓真正的母语,早已在我身体里亡佚。
1972年国内有部纪录片《捕象记》,拍摄抓捕小象 “版纳” 的过程。上海动物园的贪欲不只是 “抓一只小象回来当摇钱树”,他们大面积毁坏当地森林,到处搜刮野生动物,一路烧杀抢掠。
他们打不过象群,当地人视大象为神圣,不想帮他们,他们就调来解放军。最后人类一方死了三个军人十几个民兵,大象一方死了五个。花了一年时间才活捉“版纳”。锁着版纳,人类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林区,象群试图追击包围他们,夜里听到象群呼唤小象的声音,他们吓得彻夜烧篝火不敢睡觉。
此事的后续影响更恶劣:国营动物园不敢再冒险了,就向民间团伙收购大象,利益驱动下的歹徒团伙发现有钱赚,于是都跑去猎杀。
希望上海动物园和国内的其他邪恶动物园,被大象活活踩死,尸体丢森林里喂蘑菇。
根据美国科学家在Nature上公布的最新研究,河狸(beaver)筑造的水坝可以有效地抵抗山火。
通过使用最新的无人机照片和卫星地图数据,Stanford和University of Minnesota的科学家研究了超过1500个河狸筑造的水坝,这些水坝都在当地构建了被科学家成为“beaver complex”的生态系统(图2),有助于增加蓄水量、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也提供了对抗山火的缓冲地带。
另一份早年的研究显示,同样是经历山火,有河狸水坝的区域和没有河狸水坝的区域相比,肉眼可见得要生态丰富得多(图3)。简直就像做了AB test一样。
不过加拿大的山火专家Marc-Andre Parisien也说了,近年来山火规模过于巨大,河狸水坝也很难完全挡住。"I wouldn't say that you can count on beavers to stop big fires ... but they fragment the landscape in terms of the fuel continuity, and you can work with that."
要我说,多些河狸少些人类,对大家都好。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3247-025-02573-x
https://esajournal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full/10.1002/eap.2225
https://www.cbc.ca/news/canada/canada-beaver-dam-wildfire-prevention-1.7620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