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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包慧怡的采访。讲语言的这段特别迷人:

语言不只是一套符号体系而已,语言背后永远是理解世界的方式。多解锁一种语言就多一双看世界的眼睛。

比如古英语和古冰岛语中的“迂回表达法”(kenning)是非常美的,话不说直,完全以谜语去陈述:大海叫“鲸鱼之路”,战士叫“战斗的苹果树”,特别形象。而宝剑是“亮晶晶的葱”, :aru_1010: 这会有点陌生化:为什么?他们对葱有迷恋吗?葱怎么杀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美。

他们对雪花也有几十种不同的说法。为什么不用snowflake(英语中的“雪花”)呢?其实snowflake本身也是一个复合词,但它比较直白,而冰岛语会用一些不相干的词汇组成复合词来指代雪花。

【当这些词汇密集出现时,
这种文体就像在你面前放烟火】

不光是修辞上的愉悦,你会想象这种语言背后是怎样一种心灵,怎样一种生活方式,使得他们围绕在篝火边时要用这样一种表达讲述他们的人和事。这么一想,这些人就都活起来了。你就立刻脱离了当下所身处的现实,进入语言中的“更为真实”的世界。

每种语言背后都是这样的奇妙世界。虽然波斯语我学得很浅,但也被迷倒了:它们的核心动词很少,就百来个,因此需要用许多动词组成一个动作,比如“站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在他们的表达中就成了pull yourself from chair,把你从椅子上拉起来。

其实波斯文难在它的字母书写体系,因为它使用的是阿拉伯字母,阿语我学过一个多学期,但我的图形记忆能力不是特别好。现在的确很多都忘了。但不是说忘了就等于白学了,即便最后没有熟练掌握,它为我想象力打开的口子也是很珍贵的。

我被语言中暗藏的思维方式迷住了。起先只是对异域文化的猎奇,之后它所描绘的艺术传统还有建筑形态我都想去进行整体把握,由此进入了一个不断求知的过程。

虽然我终其一生也没办法成为阿拉伯语言文学大师,但在这个过程中我被带着去了很多漂亮的地方,异域的历史、文化、心灵都吸引着我,而串起这一切的正是它们的语言。

这趟旅程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你那么耐心而扎实地进入,给你特别平静的感觉,让你与生活重新发生连接呢?虽然是通过比较抽象的方式,但你会觉得【蒙在表面的雾气在一块一块被擦去,世界会一点一点亮起来】 。学语言的过程本身就是很开心的。
#狗の乱翻书

你不喜欢,我也学着不喜欢。希望我们都不再喜欢。

其实你最该理解也已经最理解的,不就是强烈的欲望撞上了南墙的感觉么?

“你要知道,你并不是在帮他们,他们并不需要你的接近。”

『早餐』
作者:纪大伟
当妻子和儿子还在赖床的时候,身为人夫、人父的他就在厨房忙了。他不但在家吃早餐,而且负责张罗早餐。

他在餐桌上摆妥食物,等候刚起床的妻儿姗姗就位。

妻和他都要上班,儿子要上学,一家三口都该吃饱早餐才能出门。以前他图方便,从外头带烧饼油条回家;后来,他觉得外带食物诚意不足,便改而在家亲手料理。

他每天专程回家做早餐──不过天亮之前的时辰,他并不在家里。他和无性多年的妻达成默契,放他在外过夜。当初他的别扭借口是:他必须熬夜加班,在办公室的便床假寐即可,何苦半夜三更回家吵醒神经衰弱的妻........忧郁的妻不置一词。

自此,他便很少回家过夜。

当然,他不可能委身办公室──他另有情人的家可去。

他夜夜在情人床上痛快燃烧。但,他有个原则:欢爱之后,一定要及时赶回自己的家,自动自发准备早餐,藉此补偿妻儿。

唯有如此,深夜的放浪才可以和清晨的美德达至平衡。他提供早餐的丰盛程度,和夜里的欢愉指数形成正比;前一夜越销魂,翌日早餐就更动人。

他在夜里受惠,一定要以食物具体反馈寂寞的妻儿,否则罪恶感会咬人。

他犹记得情人的乳头,一转身便替妻端上草莓色拉;他一面回味情人的金黄色下腹,一面为儿煎了蜂蜜松饼。忙碌的早餐,营养的赎罪。

他再也没有在家过夜。他的妻儿却也没有缺过任何一顿良心的早餐。

但情人迭出怨言,因为他永远照规矩办事:云雨之后,他依例冲凉,回情人的床补睡几小时,在天亮之前警醒起身,随即驱车返家,毫不失误。情人想要留他共进早餐,但他总不肯。情人叹道,这不公平。

他却觉得公平极了。他的下半身、一天的下半段分给情人;

他的上半身、一天的上半截就该保留给妻儿。情人不该上下通吃,太贪心了,会害他失去平衡。

情人节那一夜,情人再次哀求他在翌日留下吃早餐。

他暴烈不耐,失手掴了情人一掌。未料,这一掌反而掀起欲望的海啸,两人欲仙欲死。狂战数回之后,他睡得不省人事,忘了冲凉。

他甚至睡过头了──竟是刺眼的阳光将他扎醒。他跳下外遇的床,气极败坏质问情人:为何不叫他早起?他赶不及回家做早餐了──早餐?都已经过中午了,等着吃午餐吧。

情人娴静煎着两人份的牛排。而他拂袖而去。

他沮丧回家,一路塞车。中午十二点半。他卡在十字路口,一边是上班之路,另一边是回家的方向。下午一点半。他心生不祥预感,无意上班,只想回家查看。他的生殖器官对不起妻儿的消化系统。

他进了家门,诧异家里竟然阴暗窒闷──他记得马路上又热又亮的空气。

他摸索打开饭厅的灯,看见妻子一身鼠灰套装,儿子穿妥整齐制服而且紧抱书包,妻儿两人坐在空无一物的餐桌前,彷彿有史以来这两人就坐在那里,从来未曾移动过。

他不解发生何事,只好问儿子(反正他不敢注视妻子的眼): "你和妈妈怎么没有去上班上学呢──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儿子盯着他,眼神酷似妻。“好饿,我们还没吃早餐。”

屋外骄阳高照,他家里却还没开始天亮。

#观止 #每日一文

读三岛的《太阳与铁》有感:审美某些时候可能比性格更为根本,以至于可以塑造性格。我曾自认是不爱受规矩束缚的人,但我开始慢慢看到自己对某些规矩的执着,例如音乐厅和高档餐厅的dress code,除了限速之外的绝大部分交规,以及垃圾回收等等。我不爱的只是缺乏美感的规矩。当这个规矩对我没有呈现出美感时,我便会毫不迟疑地打破它,而相反地,我将会坚定不移地遵守和维护它,有时甚至会从心里生出一种如奉献自身一般的崇高感。对与我相似的人来说,大部分人会看到ta的前一半,并以为这是ta的性格。只有少部分人(有时甚至不包括其本人)能看到后一半,那才是ta不论有无意识都会无比珍视的部分。

#不择日复盘
刚刚看了个视频是“压抑情绪的6大特征”给我整emo了,记一下。
1.你很少大哭大叫,但会因为小事变得非常暴躁。
2.感到不安时,会分心。其实就是逃避型拖延症。
3.感觉自己人前人后不同。
4.在非常情绪化的人旁边会很难受。
5.感觉自己是生活的旁观者。
6.害怕对抗来回避情绪化。

被情绪暴击的nt人看完真的狠狠emo了,但是你没给出解决方案啊!

忽然间,被我忽视许久的梦的神秘性在我面前展露。梦并非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而是可能伴随着很多的求而不得,而这些都不是有意识创造的场景或情节,甚至常常超越了下意识的创造里的很多局限。一个人的欲望,一个人的渴求,到底在梦里扮演什么样的地位?从来不露真容的梦的真正的创造者又到底是什么?在梦里,我看到了与连自己也难以触及的隐秘的自己的一部分的一种交流,一种羁绊。

今晚洗完澡换了一件短袖的纯棉T恤,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以前的荒唐日子,每天都是穿着类似的T恤一个人在角落里落泪,差点又哭出来。其实那些日子无非是因为自己一些先天缺陷而导致的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本身也不值得记住,但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也好吧,乖乖地一个人待着,别给任何人带去困扰,愿意哭就哭吧。

D. H. Lawrence 在讨论美国的十九世纪文学经典的时候,提出了影响深远的 deepest self 理论。他认为当时的美国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文学经典的价值,是因为他们在逃避欧洲的主宰的同时也回避了自己的 deepest self。因此,虽然他们以为自己在追求自由,实际上却最不自由。因为真正的自由是 obey the deepest self,而不是做 what the conscious self likes to do.

在 Lawrence 的预设中,deepest self 潜藏在意识之下,需要艰苦而诚实地向内,向深处挖掘。他说,it takes some diving,仿佛自我是一条深邃的河流,我们需要纵身潜入其中,在暗涌和潜流之下寻找神秘的入口。Lawrence 把它叫做大写的 IT,赋予 deepest self 以不可侵犯的整全,wholeness of soul。

Vivian Gornick 在她的写作中将 diving into self 的意象发挥到极致,变成了与自我认知息息相关的隐喻。她不止一次强调,最好的写作触动她的是作者只身潜入自我的深处的冲动,无论多么困窘依然试图找到关于自我的真相的勇气。当一个作者正在完成她最好的写作的时候,她只有自己,也只需要面对自己。这是写作中珍贵的 vulnerable moments,它让读者的心亲密无间地和作者的心维系在一起,无论阻隔他们的是怎样浩瀚的时空。因此,好的写作者通过呈现深潜自我的孤独经验来换得读者心中共鸣的微弱可能。深潜自我的艰难也决定了好的写作的稀缺。

@limgudadaisuki 上个月刚读完这首诗,印象最深的是与那些仿佛发生在仙境里的殉情相关的一切:口弦,篝火,鲜艳的服装,牦牛尾做的绳子,毒酒,以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异常迷人的称为“郭罗”的求死之心。距离我去丽江已经十多年了。很庆幸我还记得云雾缭绕的云杉坪,那就是玉龙第三国啊。

雾海

雾海是一个开放且不限制讨论主题的非营利性中文社区,名字来源于德国浪漫主义画家 Friedrich 的画作《雾海上的旅人》。生活总是在雾海中吞吐不定,不管怎么艰辛,他还是站在了这里!希望大家在这里玩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