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动态清零的理论有很大市场,理由在于他们相信各地只要对疫情的防控足够早,尽早采取封锁隔离等强硬措施,疫情就能在最初被遏制。从而付出这部分的代价来换取接下来的正常生活。所以上海的问题就在于没有一开始坚持清零政策,亡羊补牢以来的困难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但是坚持清零的人没有考虑到的是,从支持这项政策一开始,正常生活就不复存在了。因为你不知道接下来你所生存的空间,你所要去的任何地方,会面临如何的管控。任何生活计划,都会被突如其来的新增打乱。因而你不敢做旅游或者回乡计划计划,因为你怕目的地突如其来的疫情所隔离,或返程面临又一轮歧视或隔离。你也不敢不做物资储备,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超市被搬空外卖被停滞城市被停摆。甚至不敢生病不敢去做任何冒风险的事情,毕竟任何风险都会被防疫无限放大。只要有这个政策的存在,生活的安全感就在被一点点蚕食,每天都要与焦虑做抗争。任何的决定都要考虑再三,精神上的折磨带来的代价往往被忽视。更难熬还有无能为力感。深陷困境的人如果还能寻求解决方案,将一定程度缓解这样的无力感。而相信防疫政策的人在面临一些非人的管制时,却只能怪这个病毒。但病毒永远都在这里,永远不会消失。这样的无力感最终只能变成“我运气(命)不好”而消解了一切改变的可能。
所以我要反对这种政策,反对一切让我丧失安全感且充满焦虑的政策。我凭什么要失去安心生活的自由?压根没有什么命不好,一切都是被他们人为地夺走的!
当下很多人奉张爱玲为“润学天后”,其实也可以了解一下另一位上海名姝,郑念女士。张爱玲跑得正是时候,而郑念在上海历经磨难,才终于走脱。
郑念的先生是前国民党政府外交官,49年风云变幻之际,一心报国而留在大陆,任职于壳牌石油中国公司。先生逝世后,郑念接替他的职位,成为英国总经理的助理。
由于这样的身份背景,在六〇年代开始愈演愈烈的政治运动中,郑念备受摧残。她被非法关押在看守所里长达六年六个月之久,组织上要她承认错误,以便编造材料,用于政治斗争。而她的女儿,在此期间,不明不白坠楼亡故。
郑念在看守所里经历的一切,用“人道主义灾难”来形容,丝毫不过分。她坚韧地以背诵古诗词来保持神智清醒,坚持体育锻炼来维持身体机能。她始终不承认任何莫须有的罪名,并与看守、审讯、虐待她的人斗智斗勇。
当运动渐渐停息,她终于重获自由那天,女儿没有了,花园洋房也没有了。她继承和收集来的古董,也被迫“捐献”给了政府。
到80年代,她抓住国门重新开放的机会,以探亲为由,跑路美国。
她的这一段惊心动魄,鲜血淋漓的人生经历,全都记录在她的自传体小说 <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 > 之中。80年代末期大陆曾有出版过中译本《上海生死劫》,但未曾再版,已成事实上的禁书。
以49年为界,外资公司不是一夕之间从中国大陆消失的,法制与人权也不是一夜之间崩毁的。历史在重演,悲剧在重演……
是一只游荡在扎木苏里的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