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反法西斯的日子里,老拜觉得香油们可以再次翻看翁贝托·埃科的法西斯主义的十四条特征:
一、对传统的狂热崇拜。
二、对现代思想的拒绝。
三、为行动而行动。
四、异议即叛国。
五、对差异的恐惧。法西斯主义第一特征就是对多元化和差异感到恐惧,因此传统法西斯主义即是种族主义。
六、个体的或社会性的挫败感。法西斯主义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迎合中产阶级对社会的不满,中产阶级正遭受经济危机或来自政治上羞辱感,对滑落到更低层社会阶级压力感到恐惧。
七、痴迷于阴谋论。
八、敌人既强大又弱小。通过不断转移焦点,对敌人的描述不断变化,敌人太过于弱小的同时又太强。
九、和平主义是在为敌人工作。对传统法西斯主义者来说不是为生活而斗争,而是为了斗争而生活。
十、蔑视弱者。
十一、英雄崇拜。在传统法西斯主义中,英雄主义是常态。对英雄主义的狂热于对死亡的狂热有直接的联系。
十二、慕男文化。这意味着法西斯主义者蔑视女性,狭隘谴责非传统标准性行为,从贞操到同性。
十三、领袖主导的民粹主义。在未来,会出现一种由领袖引导和控制的电视或网络民粹主义,其中,特定的群体公民的情绪反应可以被呈现和被接受为「人民的声音」。
十四、新话。所有纳粹或法西斯学校的教科书使用贫乏的词汇和简单的语法,形成经过篡改的语言来控制思想。
关于前几天的阅兵狂热,刚想到还有一个perspective似乎没有太被提及:在entertainment的意义上,阅兵和奥运会开幕式是类似的,都是一种high quality entertainment (这个high quality指的是form/形式上的技艺质量,暂时把是否有taste和内在的narrative/propaganda放一边)。而极权国家的阅兵经常能收到热情回应又和国家内部缺乏多样的high quality entertaiment有关系(当然和其它心理需求也有关系,不是非此即彼)。极权国家打压排斥任何不符合“规范”的艺术,这就导致hig quality entertainment很难在民间自然&自由生长出来,没被掐死、能被允许让大众看到的都会因为规避审查而各种残缺别扭,而能顺利产出high quality作品的只有国家背书的State's arts (e.g. 红歌,样板戏,红色电影),在技艺层面上,它们就不是在公平的赛道上竞争。
娱乐是一种人的天然&正常诉求,大众追求high quality entertainment的享受本身没有任何错.但在极权国家内,这变成了一种dilemma:一边是难吃的菜,另一边是调味极佳的屎;而且屎更easy to access、更abundant。
要获得最强烈最美好的审美体验,需要把自己和artwork背后的ideology同调/tune in。Critical thinking可以是有趣的,但在精力上很taxing是真的、“出戏”也是真的。获得更完整的体验需要be submissive,即在审美体验过程中的道德悬置/suspend。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不一定完全是人们主动信仰阅兵背后的ideology,至少有一部分是比较practical的:相信了之后去看会更能沉浸、体验更好。而体验好(并且affordable <-在金钱&技术意义上,e.g.不需要天价/抢票/翻墙)的entertainment在此时此地又是如此地稀缺。
但问题在于,正常的审美体验过程之后、离开审美空间之后,应该有一个重归日常世界的道德复位,然而这恰恰是propaganda arts所不希望的。Propaganda arts所希望的是道德悬置状态溢出/侵入日常世界并长久维持、让人们把道德悬置状态错误认知为真正的道德。
另外,我觉得还有一方面是对“激动快乐”心情的错误期待。正常生活里,“激动快乐”和awe的刺激本来就不应该是那么频繁的,但人们被persuade那才是应该追求的常态。就有点像消费主义persuade人们相信所谓“happy”应该是常态然后买买买是获得这种刺激体验的最简捷高效途径。(并不是说日常生活应该是痛苦的,但在painful/suffering和happy之间还有一些别的状态,比如tranquil)
法西斯美学制造的激动和awe体验结合了“这种快乐应该是常态”,就给道德悬置状态溢出/侵入人们的日常世界并长期维持大大提高了可能性。
在冷战记录片 Turning Point: The Bomb And The Cold War 里看到一段 “秘辛”:美国首次核试验 (Trinity Test) 虽选了新墨西哥州的一片沙漠,但实际上,在距爆心不超过 240 公里的范围之内有约 50 万人,其中包括一个距爆心 80 公里左右的 Carmadean 舞蹈夏令营 (Carmadean’s Dance Camp)。爆炸当天清晨,夏令营的女孩子们 (总共十几位,年龄在 10 至 16 岁之间,如图) 被远方的闪光和雷鸣惊醒。晚些时候,白色尘絮从天空飘落,女孩子们虽诧异于 “雪花” 是热的,却仍开心地在被她们视为夏日沙漠飘雪的奇景里起舞。那些女孩后来纷纷病倒,等其中一位当时 13 岁的女孩长到 30 岁时,她说自己已是唯一幸存者 (“I was the only survivor of all the girls at that camp.”)。这段 “秘辛” 有可能其实没那么 “秘”,只是因我在这方面关注不多而之前不知,不过我在几本有关曼哈顿计划的书里搜那个夏令营的名字都一无所获,可见大约亦非广为人知,故在这里分享一下。
日语有一个很麻烦的语法点是「接受表现」。就是你给我,我给你,我从你那得到,是三个不同的动词,他们分别还对应有不同的敬语。
我给别人:ageru あげる,sashiageru さしあげる
别人给我:kureru くれる,kudasai ください
我从别人那得到:morau もらう,itadaku いただく
然后我就和白人一起傻傻硬记,还有各种图解释东西传递方向,主语是谁宾语是谁。
但我总觉得这不对劲,肯定有别的办法。然后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就去查这些有没有对应汉字:
我给别人:ageru あげる (上げる),sashiageru さしあげる (差しあげる)
别人给我:kureru くれる (呉れる),kudasai ください (下さい)
我从别人那得到:morau もらう (貰う),itadaku いただく(頂く)
然后我就豁然开朗茅塞顿开了。
我给别人就是「上贡」,敬语里的「差し」是啥呢,就是抬起手,那就是更尊敬地抬起双手把东西给别人。
别人给我,为啥是「吴」,因吴(指中国)以前是日落之处,是在下方,引申就是低处。「下さい」就更清楚了,所以这个动作主语肯定是别人。
我从别人那得到,「貰」者贷也,我从别人那里借贷,这个方向也很明确。「頂く」可以想象出我举起双手准备接收东西放在头顶。
总结就是中国人不用汉字来学日语感觉就是自断双臂,和白人一起痛苦……而且有了AI之后你跟它说从汉字角度来学习它会帮你用中国人理解的角度来解释。我觉得能做到中日双语融会贯通的老师太少了,AI在这种情况下真是很好的工具。
薄复礼《神灵之手:一个西方传教士随红军长征亲历记》非常好看,记录丰富的生活细节,都是共产党肯定不会记下的事情。每读一行都让我震惊:这居然能过审???
放现在,如此高浓度传教兼抹黑“我们红军”,肯定要禁掉的,但那时候国内真理部审查不如现在严,而且有萧克本人作保。
薄复礼(鲁道夫 勃沙特)牧师被红军绑架当人质,索要赎金。他跟着红军走了贵州、四川、湖南、湖北、云南五省。一路看到红军筹集经费的方式只有抢劫富人、绑架人质勒索赎金。抓到富人便说你是阶级敌人,滥用酷刑,随意处决,连老太婆都杀,俘虏跟不上行军速度或口粮不足,就拖到路边杀掉了事。然而确实对穷人很慷慨,劫富济贫,纪律严明,吸引很多穷人和流氓无产者参军。
但是!我发现薄复礼老奸巨猾。满嘴感谢基督拯救他,满嘴嫌弃红军,满嘴鄙夷共产党的邪教理论——可是字里行间有大量的西式幽默,如果get到这些幽默点,就会发现,他跟红军的基层士兵们其实关系很好,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他直接赞扬的,只有红军里的女性,说她们都是不为艰难环境所动摇的高尚女性,像坚韧不拔的基督徒一样。)难怪能册封“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嘟嘟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