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讨论无法逃跑的人该如何在国内生活,有人讨论什么样的反抗算有效的反抗。
可能,两个话题是相通的。
或许,一切能给敌人的统治目标造成不悦、不顺利的行为,都是有效的反抗。
每个人能采取的行动和承受的风险,都不一样。
有的人直接革命,有的人地下活动,有的人迂回助人,有的人把当局不爱听的故事传播出去……
再不济,再胆小,再“无法承受一点点风险”,人仍然有 “可以不做的事”:
你可以不当入党积极分子。
你可以不积极申报歌功颂德的马屁课题,来换取正教授职称。
你可以不写复兴中华法系、实现大东亚共荣圈的论文,争抢国师头衔。
你可以不积极告密,可以不捉弄人为乐,可以不伸手打那个出门买馒头的青年。
当然,你也可以振振有词 “如果我不做就会活不下去!” 然后去害无辜的人。
课上我讲案例,某小学老师要求同学们把抄作业的学生名字供出来,否则就全班受罚。我还没讲完,第一排的男生大喊:我们初中班主任就这样!
我问:后来呢?你们怎么办?
男生愤怒地说:肯定不理他!后来全班去操场罚跑,罚跑就罚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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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班上有个手生六指的同学,身世坎坷,被拾破烂为生的奶奶带大,由于缺少监护人,成绩稀烂,也经常不写作业。班主任检查作业时总要发飙,总会加一句“就因为要批评你一个人,全班那么多人的时间都被浪费了”。
有一回班主任甚至扬言要剪掉他那根多余的手指,以治好他的懒病。那个同学被揪着领子从座位上拉扯起来,那根残疾的、丧失功能的手指暴露在全班的视线中。剪刀卡上去,班主任作势要铰。
这一幕是我小学时的噩梦之一。我那时看不太懂大人的脸色,以为班主任真的会铰下去,会发生血肉横飞的一幕。那个同学的眼中更是充满恐惧。
近来越来越意识到,这个故事其实一直在重演,个体被驯出对群体的羞愧的故事,手握剪刀之人从虚空中扯出一条道理或法令的故事,个体被毁伤却还要忏悔己罪的故事。
只是很多人在此地逐渐习以为常。“都是这样的”。随时可能成为“多余”的人,“不配”的人。而很多剪刀,后来也真的铰了下去。
是一只游荡在扎木苏里的海星